第九百四十七章:崩潰
雖然三嬸沒有明說,但李藝軒很是敏感的感受到,她與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越發的長了。
不管做什麼都一定要帶着自己,見不到自己哭泣,甚至有一次,是她午睡起來,沒有看到自己,三嬸也哭着去讓三叔找自己。
李藝軒隐隐的明白,三嬸這樣的行為是根本不對的。
但她不敢說,也不敢問三叔,于是隻好像是一個洋娃娃一樣被三嬸帶着,也很少再表達過自己的什麼意見了。
……
李竹青帶着費洛澤出去的時候,時間正是下午下班時的高峰期,即使出發的早,他們也在路堵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車。
費洛澤此時正在心裡生氣,跟李竹青基本處于什麼都不說的狀态。
他也說不清自己在生氣什麼,但是很難受,心裡好像是塞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悶悶的,難受極了。
他覺得自己太過于弱小,二哥失蹤了兩年才找到她的蹤迹,而找到了琅軒他也無法把她帶走,還是要讓她在那個地方受罪。
他也很生李家人的氣,包括這個李竹青。
明明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他們是要死死的梗着脖子說琅軒是他們家的孩子,還用發瘋那一招來拒絕自己的要求。
費洛澤生氣的鼓了鼓臉頰。
那個三嬸到底會不會發病他不知道,因此也無從判斷,但為什麼這麼巧,自己隻是說要帶琅軒去做一個DNA鑒定,她很快的發病了?
人家都表示不好了,自己總還不能沒有眼色的繼續待着吧?
費洛澤深吸一口氣,想着今天看到二哥的樣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那個,今天的事情,抱歉啊。
”
車子走了三分鐘又停了下來,李竹青沉默的看着面前堵的起勁兒的車道,想了想,跟費洛澤說道。
費洛澤雖然現在長大成熟了不少,但因為之前一直在軍營待着,到底還是不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聽了他的話,非常直白的哼了一聲,明确的表達出了自己的不喜。
李竹青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直率,心裡好笑的同時也有些愧疚,他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二哥在三叔三嬸家一定是受苦了,我也很理解你現在想要認回親人的感情。
但是三嬸她們一直都沒有孩子,在那個時候突然有了琅軒,說是把琅軒當成是生活的支撐也差不多,你突然出現說要帶走她,換做是誰都不樂意的。
”
為了讓包租聽着順耳,他特意把李藝軒的稱呼換為了琅軒,希望對方能好受一點。
費洛澤當然明白他們的感受,但他仍然不覺得自己需要體諒甚至原諒他們。
缺孩子可以去手養啊,那些孤兒院裡不是有很多嗎?
憑什麼偏偏看了他二哥啊,現在看到了自己還說二哥是他們家的,最後還借着發病把自己趕出來。
費洛澤數了數,這才委屈的察覺到自己今天和二哥的接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
來。
他扁扁嘴。
李竹青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但也能通過氣氛感受到對方的心情不好,他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安慰道:“其實你也應該向好的方向想,當年琅軒失蹤,如果不是三叔三嬸手養她,那她還不一定要流落到哪裡去了。
被李家這樣的人家收養,也總被什麼混混手養好吧。
”
費洛澤哼了一聲:“我倒是希望她被那些人收養,倒是後帶回來她隻需要給對方一些錢好。
現在她被李家收養……我連怎麼帶她回來都不知道。
”
看着他終于願意和自己說話了,李竹青松了一口氣,心裡也不是那麼拘謹了,笑着問道:“那琅軒被混混收養,條件不一定那麼優渥啊,你舍得讓二哥住在那種隻有三十平方米的小屋子裡嗎?
”
包租一怔,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頓時渾身一顫,滿心滿眼的不舒服。
此時此刻,他看着李竹青才終于有了一點順眼。
李竹青看着他的樣子也是松動了,正好此時也是堵車,不如跟費洛澤好好說說,也可以開導他:“而且你看啊,三叔三嬸沒有孩子,他們把費琅軒一定是當自己的兒女疼的,對吧?
那這樣你還不放心,你看看琅軒的吃住,有哪一點不你了?
”
他不說這話還好,他說了,頓時點燃了費洛澤,他狠狠地瞪了李竹青一眼,大聲道:“你們還好意思說條件?
吃住确實是不缺了,但是感情呢?
心理健康呢?
我們家琅軒以前那麼活潑的一個男孩子,到了你們家兩年開始畏畏縮縮的,陌生人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這是你們給她的生活條件?
”
李竹青一愣。
他頗有些不能接受的問道:“以前琅軒是怎麼樣的?
”
“以前的琅軒特别開朗。
”費洛澤看着前方堵着的車輛,回憶了一會兒,說道:“他從來都沒有煩惱的東西的,每天最大的問題是要做好這些研究,笑起來特别甜,也很開朗,是那種,他一笑,天空都晴朗了,你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的感覺。
雖然他笑的次數很少,但他是幸福快樂的。
”
他描述了一會兒,看着李竹青露出茫然的表情,哼了一聲,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這種沒有二哥的人看來是理解不了的。
”
李竹青無奈,但看着兩人此時還算是和諧的氣氛也不想打斷費洛澤,撐着頭繼續聽他說。
“而且以前的二哥特别嬌氣,我記憶裡她哭過好多回,都是那種特别怪的理由。
擠不鞋帶她哭,有人說她她也哭,不小心磕了碰了一下能哭斷氣。
”
“你二哥還是這樣?
”李竹青想象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有二哥挺好的,“這麼嬌氣的人你受得了嗎?
”
費洛澤于是瞪他一眼:“這有什麼受不了的,我二哥是哭起來也很可愛,而且她也不記仇,隻要一哭拿零食哄哄好了,過半個小時她基本不急得那件事情了。
”
李竹青這麼默默地聽着。
隻是,費洛澤突然想到什麼,咬牙切齒的說:“我
今天也看到琅軒哭了!”
李竹青頓時一怔,全身的感官幾乎都集合在了一處,預示着不好的預感。
“她今天跟我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笑也是那種很羞澀很含蓄的笑,跟她以前一點都不一樣!這都是在你們家被改變的!”
一想到以前那麼嬌氣的二哥變成了這樣,他很心疼。
費洛澤眼前浮現出琅軒被三嬸抓住手腕的樣子,那裡的肉都被抓紅了,她卻仍然沒有大反應,最過分的也是小小的抽泣,連聲音都不發出,隻有眼淚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闆。
費洛澤隻是想想覺得很心疼,他又想起來三嬸發瘋的時候不分輕重的打人,琅軒當時正站在她旁邊,算是無意的,也肯定被揮了很多下。
可是這些她卻什麼都沒有表達,仍然是自成一體的站在那裡,散發着格格不入的信息。
費洛澤想着,眼眶忍不住紅了。
李竹青本來還想反駁他的話,但一轉頭看到了這樣的一個費洛澤,頓時有些愣神,問道:“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
”
這一聲問話像是被點燃了的導火索,費洛澤終于忍受不住了,“哇”的一聲嚎哭了出來。
“你又沒有二哥你憑什麼說嚴重……我二哥當年那麼嬌氣……她變成現在這樣,我好心疼啊……我好心疼啊……”
“唉——”李竹青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小心戳到了小朋友脆弱的心靈,頓時手忙腳亂的安撫他:“别哭别哭,好了好了,我不懂行了嗎,你别哭啊——”
費洛澤哭的越來越起勁,他現在簡直後悔死了,為什麼還要講禮貌讓他們把二哥給自己……要是沖去拉着琅軒的手走,那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琅軒以後也不用再挨打,自己也不用再擔心她以後會受到怎麼樣的待遇。
這麼一想,他真是覺得委屈極了。
而且,算是自己這麼禮貌了也沒有見到他們把二哥還給自己,三嬸一提到這件事情要犯病,還要打自己還要掐二哥,三叔不顧頭腦的護着三嬸,還讓李竹青把自己帶走不礙眼……
費洛澤越想越氣,隻覺得要不是李竹青帶自己離開,這會兒二哥早和自己一起了,蹲守哭的更傷心了,指着李竹青罵到:
“都是你!要不是你帶着我離開我也不會和琅軒分開……我恨你!你把二哥還給我!我要二哥……”
李竹青手忙腳亂的給他擦眼淚,無奈的歎氣。
他從來不知道,小孩子鬧起來竟然這麼煩。
但又不能放着費洛澤不管,畢竟這些事情确實有一點自己的責任,他沒辦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費洛澤,于是隻好一點點的擦着他的眼淚,低聲道:“别哭了,别哭了。
”
費洛澤幾乎哭嚎着,後來似乎是不夠似的,他猛的站起來,一雙手“啪”的打在了李竹青的手臂。
“都是你……我要二哥……我二哥過得這麼不好……我要二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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