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你不仁,我不義
傾慕還真是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了。
”
原本他還會擔心傾藍,但是看着傾藍跟清雅和好如初的樣子,他由衷替他們開心。
流光點了個頭:“好。
”
又過了會兒,流光将傾慕胸口的針全都摘除:“以後每天早晚我過來給你針灸一次,可以幫你緩解病痛。
”
之前之所以不來,是因為這一套方法隻适用于肺部重度糜爛的人,傾慕之前達不到,所以不合适。
傾慕感受着輕松的呼吸,笑了:“還真是一點都不疼了,我該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
流光白了他一眼。
他将針頭一支支在紅燭上燒過,然後放回去。
傾慕問:“不要銷毀嗎?
”
“血液傳染是謠傳,這種病毒不會傳染,唾液也不會,最怕中毒者本身内外傷感染。
”
“那你不早點說!
早點說,我就可以抱着貝拉一起睡了!
”
“小小年紀,想太多會腎虛的!
”
“你……”
傾慕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待流光将藥箱全都整理好,他忽而望着流光道:“其實,我還有一個遺願。
”
流光望着他,不語。
傾慕滿是心疼地輕歎:“你也成個家吧!
”
流光眸光微閃:“你以後,要是每天都像今天這麼煽情,我就不來了。
”
傾慕忽而問:“我,還有多久?
”
這一聲,透着淡淡的顫音,有些坦然,也有些抗拒。
流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忍騙他:“再過幾日,我會施法讓你冬眠。
若是傾羽他們能及時回來,你會醒來。
若是他們回不來,我的靈力也會失效,屆時,你會化作沙塵,頃刻間粉碎,無力回天。
”
這幾天流光一直在尋找适合讓傾慕冬眠的地方,所以總是早出晚歸的。
傾慕沒有抱别的希望,一個月前傾羽他們穿越的時候,流光就跟淩冽夫婦說過,他最多還有一年的時間。
那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年不會是尋常的一年,因為肺對于人類太過重要了,不可能一直受到病毒的腐蝕還能拖一年之久。
現在他終于懂了,原來他清醒着的時間,隻剩下幾天了。
後面的冬眠對他來說,其實,還是不要抱有希望的好。
流光背着藥箱轉身去開玻璃牆的門,淩冽夫婦還在醫生辦公室沒有出來。
而貝拉已經跟傾藍他們第一時間沖了進來。
貝拉伸手幫着傾慕将胸前的扣子扣好,然後給他蓋好毯子,小聲道:“傾慕,你現在怎麼樣?
”
傾藍望着他,又望着流光:“藥醫,他怎麼樣?
”
清雅跟雲軒幹着急,等着流光的回答。
流光淺淺一笑,那笑容卻是凝聚着太多的無奈,什麼也沒再說,緩步離開了。
望着這樣欲言又止的流光,貝拉眸光一轉,道:“我,我去下洗手間,你們陪着他。
”
傾慕并不知道,貝拉剛剛不願意出去的時候,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筆,将手機就藏在床闆下面,她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操作。
以至于流光即便是布下了結界,但是手機是在結界之内的,他們的對話,還是完整地錄了下來。
傾慕覺得貝拉去洗手間去的有些急,也沒多想,因為雲軒跟卓然也沖了進來,對着他問東問西,他為了讓大家安心,隻好笑着道:“我胸口疼,藥醫給我紮針,已經止了疼,沒事了。
”
而貝拉前腳進了洗手間,放手就将門闆一鎖!
她坐在馬桶蓋上,将手機的聲音調小了些,靜靜抱着手機,一點點聽着。
因為傾慕這臭小子,實在是太壞了,心眼兒太多了,所以她不得不防啊!
前面的時候,她隻是心痛。
後面的時候,傾慕說到她了,她的淚,幾乎控制不住地滾落。
貝拉有一種全世界都在毀滅的感覺。
“洛傾慕!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義!
”
貝拉狠狠說完這句話,用力擦了擦眼淚,将手機收好,然後起身走到水池邊,放了點涼水拍了拍眼睛。
待到鏡子裡自己的眼睛不再紅腫,她這才打開門闆,出去了。
這時候,淩冽夫婦已經過來了。
剛剛在醫生辦公室,院長将傾慕命不久矣的事實闡述了一遍,慕天星已經哭得要死要活的了,而淩冽始終抱着她,一直一直聽下去。
等到有醫生道:“所以我們現在設定了一個方案,也是唯一的方案:給太子殿下做手術,切除他肺部糜爛的組織,但是肺部的血管跟神經太多太多了,風險極大,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
”
淩冽想起流光說的,還有一年的時間。
于是,他拍了拍妻子的肩,鼓勵她為了孩子們,再堅強一點。
而他對着醫生道:“我們夫婦回去商量一下,明日給你們答複。
”
其實,他們就是想要回去跟流光商量一下,看看傾慕後來的事情該怎麼弄比較好。
眼下,淩冽寬厚溫暖的手掌罩在傾慕半邊傾城的容顔上,他目光寵溺又慈祥:“兒子,别怕!
一定不會有事!
”
傾慕的嘴角漾着的,是釋然與豁達的微笑。
這抹笑落在貝拉眼中,特别刺眼:哼,身後事都交代好了,當然輕松惬意了!
慕天星看着貝拉出來,當即上前抱住了她:“孩子,别怕,父皇母後都在呢,我們都在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挨過去!
”
貝拉抱住了慕天星,冷眼望着傾慕:“我不怕!
我一點都不怕!
”
病床上,無力的少年接收到她清冷疏離的眼眸,直覺她應該是生氣了,但是傾慕沒有多想,他還以為,她還在因為之前不讓她留下所以才生氣的。
淩冽夫婦陪着傾慕待了會兒,便一起回宮去找流光了。
臨走前,傾藍乞求淩冽讓他留下多多陪着傾慕,淩冽一改往日的嚴厲,竟然同意了。
于是,傾藍跟清雅便決定在對面的房間住下了,反正那邊有兩張單人床。
日子就這樣提心吊膽地過着,所有人都以傾慕為中心。
而這一天,貝拉都不怎麼跟傾慕說話了。
直到晚上,醫護人員都退下了,傾藍他們也去了隔壁屋子裡睡覺了,貝拉這才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傾慕的床頭望着他:“洛傾慕,你别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