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華擰着眉頭對方太醫道:“院正意下如何?
”
方太醫思索良久,道:“莊太醫,你确有把握嗎?
”
“下官不敢說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六七成還是有的。
他的話令方太醫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好,立刻依着方子去抓藥煎煮然後送去鐘粹宮,看是否果有奇效,咱們都一起過去。
”
待得周明華等人點頭答應後,莊正道:“院正,煎藥之事就由下官負責吧,正好kankan還有什麼地方要改進。
”
方太醫不疑有它,颔首道:“你想出來的方子,由你負責最是妥當,希望這次不再是徒勞,否則……唉,說句不中聽的,咱們幾個都等着人頭落地吧。
”
瘟疫之症,一向都是易發難治,他們當中不少人都經曆過疫症爆發的情況,但能夠被治好的寥寥無幾,更多的是為了阻止疫症擴散,而被生生殺死,埋葬在地底深處。
莊正他們當初能夠找到醫治疫症的良方,多少有些運氣在。
方太醫他們趕到鐘粹宮後,從中挑選了五名病情最為嚴重的宮人,這些人的情況,說是奄奄一息也不為過,全身都散發着難言的惡臭,若是莊正的方子不起效,他們就是下一撥死亡的人。
鐘粹宮的情況很不好,死亡的陰影籠罩着每一個得病的人,令他們非常不安,若非全副武裝的侍衛看守着,隻怕這會兒已經鬧了起來。
在等莊正送藥過來的時候,一個人影沖到方太醫,緊緊抓着他的手道:“是不是有辦法救我們了,我不要再待在這裡,我要離開啊!
”
此人正是平貴人,她雙眼通紅地瞪着方太醫,神色說不出的可怕,其頸腫發腫,足有平日一倍那麼大。
方太醫安慰道:“平貴人稍安勿燥,您很快就會沒事了。
”
平貴人尖聲道:“我不要聽這些虛話,藥呢,治我們的藥在哪裡?
”在她說話的時候,不少宮人都圍了過來,死死盯着方太醫,于六也在其中。
周明華見勢不對,連忙道:“莊太醫已經去煎藥了,很快就會送來,隻要此次的藥有效,你們很快就能離開此處,且先不要心急。
”
于六沖到他面前,嘶啞着道:“如今不是你被困在這裡,不是你染病,你當然不心急,前前後後服了那麼多次藥,沒有一次是有用的,到底還要多久?
多久啊!
”
他靠得太近,說話時噴散的飛沫幾乎濺到了周明華臉上,令後者不得不往後仰身避開,并且摒住呼吸,以免傳染,直至其他太醫将于六拉開,方才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莊正帶着宮人将煎好的藥送來,喂那五人服下,随後便緊張地等在一旁,這個時疫爆發迅速,病情發展更是快,隻要等上一兩個時辰,就可以zhidao這劑藥有用還是無用。
兩個時辰後,方太醫親自為他們把脈,待得為最後一個人把完脈後,他一臉喜色地道:“好!
很好,藥起效了,此次的時疫有救了。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為之精神一振,周明華道:“院正,他們幾人的情況都開始好轉了嗎?
”他對于鈎吻的用量始終有一絲懷疑。
“bucuo脈像漸趨平和,相信再服用幾劑藥就會沒事了。
”說着,他一臉欣慰地望着莊正道:“此次時疫可救,你立下大功,待得時疫過後,本官一定如實奏禀皇上,為你請封。
”
“院正過獎了,下官不敢居功,至于這次的藥,下官以為僅僅試上一次,恐怕還不足夠,最好多試幾次,以策萬全。
”
方太醫對莊正的謹慎甚是滿意,道:“也好,趁着現在時辰尚早,再去煎煮幾劑過來。
”
莊正等得就是這句話,連忙依言離去,等他帶着藥過來的時候,方太醫也挑選好了試藥之人,與剛才一樣五人,于六赫然就在其中。
莊正在将藥遞給他們時,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一次,他沒有再減少鈎吻與另一味藥的份量,也就意味着,這些藥,不是良藥,而是……劇毒!
大夫,實在是最善長殺人的,他們對藥材的認識,令他們往往可以殺人于無形無迹!
就像這一次,誰能想到,造成這場時疫的,就是眼前這位看似菩薩心腸的莊太醫。
于六是最後一個,看到他迫不及待地将藥喝xiaqu莊正眸中掠過一絲松馳,于六一死,他所要對付的人,就隻剩下皇貴妃一人。
藥喝下後不到兩個時辰,于六等幾人就開始渾身抽搐,出現呼吸困難,甚至吐血等症狀,雖方太醫等人極力施救,卻隻救回來一人,包括于六在内的四人,全部身亡,滿地都是他們吐出來的血。
這樣的慘烈與恐怖,将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給吓到了,哪怕是莊正,也沒想到,在加重鈎吻與另一味藥的份量後,會出現這麼大的反應。
方太醫回過神來,無比懊惱地道:“怎麼會這樣了,之前那五個人不是還好好的嗎?
”
莊正聽到他的話,連忙斂了心神shangqu道:“院正,看來微臣所想出的這個方子并不穩定,用的好就是救人良方,稍一有差錯,就是殺人毒方。
”
一位姓陳的太醫聽到他們的話,後怕地道:“幸好方太醫你說多試幾次,否則就這麼用在皇貴妃身上,咱們都得人頭落地。
”
方太醫重重歎了口氣,道:“這方子上的藥還有份量都是一模一樣的,怎麼會有差錯呢?
”
周明華開口道:“莊太醫,本官看那幾個人臨死前的症狀,有些像中鈎吻毒的樣子,會不會是你在第二次的藥上,加重了鈎吻的份量,所以才會哪些。
”
莊正連忙道:“下官亦知鈎吻乃是劇毒之物,怎麼會擅自加重份量呢,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再者,中鈎吻的毒,也不至于吐那麼多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