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傾沉默了一會兒道:“臣妾會想到辦法對付她的。
”
“你記着,想要對付一個人,一定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一旦讓他緩過勁來,那麼任憑你什麼樣的精巧算計,都有可能被他化解。
”
“娘娘說得是,可是臣妾……”
不等溫如傾說下去,那拉氏已然接過話,“想不到是嗎?
沒關系,本宮已經幫你想了。
”
見溫如傾滿臉奇怪,她詭異地笑道:“你以為太後為何會突然過世?
”
溫如傾一時沒會過意來,如實道:“臣妾聽說太後是從一個禦膳房小太監口中得知了劉氏龍胎不穩的消息,所以才……”說到此處,她忽地明白了什麼,倏然擡頭盯着那拉氏,不敢置信地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娘娘安排的?
”
那拉氏嫣然一笑,于漫開如魚尾的皺紋中道:“總算你還不笨,不錯,那個小太監是本宮安排的,也是本宮讓他将這件事告訴太後的。
”
過度的震驚令溫如傾失了該有的恭敬,脫口道:“原來一切都是娘娘安排,為什麼要這麼做?
”
那拉氏撫着領襟上的繡花不語,倒是小甯子道:“主子做那麼多,還不是都為了溫貴人,偏溫貴人卻絲毫不領情,還這般置問主子,是何道理?
”
那拉氏停下手裡的動作,冷聲喝道:“沒規矩的東西,怎麼與溫貴人說話的。
”
小甯子一聽這話,趕緊伏地道:“奴才該死,請主子恕罪。
”
那廂,溫如傾亦回過神來,忙道:“娘娘莫要責怪甯公公,确是臣妾的不是。
”
那拉氏輕哼一聲,對伏起不敢起身的小甯子道:“看在溫貴人替你求情的份上,本宮姑且饒過你這一回,若下次再犯,絕不輕饒。
”
“謝主子,謝溫貴人。
”在這般謝恩之後,小甯子方敢爬起來。
另一邊,溫如傾已經忍不住再次問道:“娘娘,恕臣妾愚鈍,不明白太後與劉氏得寵與否有何關系,能否請您明示。
”
那拉氏輕歎一聲道:“溫貴人雖然足智多謀,但始終年紀尚輕,不懂得利用一些看似不相關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用好了,事情便會好辦許多。
”
“請娘娘指教。
”溫如傾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聽那拉氏繼續說下去。
那拉氏撥弄着溫熱的茶盞蓋,發出叮叮的輕響,“本宮且問你,太後因何會突然發病離世?
”
“是因為……”溫如傾本想說是那拉氏安排人告訴太後劉氏龍胎不穩的事,但又覺得這麼說不妥,猶豫一下避重就輕地道:“是因為太後知道了劉氏龍胎……”
“錯”那拉氏驟然打斷她的話,一字一句道:“是因為劉氏沖了太後鳳體,這才令太後含恨而終。
”不等溫如傾說話,她又道:“本宮再問,為何之前太後梓棺上的釘子一直釘不下去?
”
溫如傾好一會兒才從剛才那拉氏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低頭思索片刻,試探着道:“可是劉氏沖了太後,所以釘子才釘不下去?
”
那拉氏贊許地道:“溫貴人真是聰慧。
其實很多時候,事實的真像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麼想怎麼看。
”
溫如傾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到了這個時候,她如何還會不明白,太後根本就是那拉氏害死的,為的就是讓劉氏與孩子背上一個不祥與沖撞太後的罪名。
而那些太監的腹瀉,以及小甯子釘不下棺釘之事,可想而知,都是那拉氏一手安排的。
如此固然可以令劉氏就此失寵,可未免也太過心狠與膽大了,那可是太後啊,皇上的親額娘,怎可說害便害了。
這一刻,溫如傾突然生起一絲不安,自己一直以來是否将那拉氏想得太簡單了,至少自己便做不出這些。
正當溫如傾為那拉氏的手段心驚膽戰的時候,那拉氏已然道:“怎麼,溫貴人一直不說話,可是覺得本宮做得不對?
”
溫如傾趕緊垂頭道:“臣妾不敢。
”
那拉氏沒有抓到這句話裡的問題,隻是歎着氣道:“唉,其實本宮也不願這樣做,可若不如此,隻怕溫貴人要一輩子屈居于劉氏之下。
”
見溫如傾不解其意,那拉氏耐着xing子道:“劉氏承寵次數比你與佟佳氏她們都少,卻能在你們之中脫穎而出,成為第一個懷着龍胎之人,要說她沒本事純粹隻靠運氣,本宮可不信。
這種人,要麼不對付,既然對付了,就要讓她永遠翻不了身,再說你與她本就已經有嫌隙了。
”
溫如傾微微點頭,“所以娘娘想用太後一事,讓她在皇上心中成為不祥之人。
”
“不錯,隻有用這個辦法,才可以牢牢扼制她。
”說到此處,那拉氏微微搖頭,神色哀切地道:“其實若不是為了溫貴人,本宮也不願這麼做,畢竟那可是太後呢,至今想起來,本宮仍覺得難過不已。
”
溫如傾連忙起身拜倒,感激涕零地道:“娘娘厚愛,臣妾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
“你與本宮之間,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話,快起來。
”待其起身後,那拉氏道:“不過隻憑本宮之前在慈甯宮做的那些,可還不足以讓劉氏失寵,還需要一劑狠藥。
而這件事,本宮不方便去做,否則便太過明顯了。
”
溫如傾明白她的意思,所謂的狠藥,便是命宮人将劉氏沖撞太後的話傳出去,成為流傳于整個紫禁城的流言。
在這樣的流言下,足以讓很多不是事實的事變成事實。
雖然這件事很冒險,但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若隻可以一舉除了溫如傾與劉氏,再将熹妃亦拖下水,那就是一舉數得。
在權衡利弊之後,溫如傾終于下了決心,“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将這件事辦好,不讓娘娘一番苦心白費。
”
那拉氏露出欣慰之色,“很好,本宮等着溫貴人的好消息。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惠妃起疑。
”
溫如傾亦曉得自己不能久待,欠一欠身道:“是,臣妾告退。
”
待其走得不見人影後,那拉氏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來,“蠢貨!
”
小甯子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若不蠢,又怎麼被主子利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