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令弘曆眉心一動,波羅尼都的話不錯,绮羅代表的不僅僅隻是她自己,還有整個回部,收下她就等于收下回部,令兩者從此親近無隙,再者,绮羅不論容貌與舞姿都令他驚豔,這樣的女子,他着實有幾分心動。
在一番斟酌後,弘曆開口道:“好,朕就收下绮羅,封她為嫔,賜号……”盯着绮羅出色的容顔,一個封号躍然而出,“容!
”
绮羅欣喜地屈膝道:“多謝陛下。
”在她之後,波羅尼都二人也是欣然謝恩,這一夜,他們被留在宮中用宴;至于绮羅,弘曆開了儲秀宮給她居住,并于十二月十九這日,行冊封禮。
後宮,可說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卻也是最藏不住的秘密的地方,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東西六宮,衆人對此反應不一,有好奇的,更有嫉妒的,自弘曆登基以來,除卻潛邸那些之外,還未有女子一入宮就是主位的,如今卻被一個蕃邦女子破了例,讓她們怎能心服;在這樣的心思驅使下,一個個變着法子打聽绮羅的事,待得知曉她在殿前獻舞,散發異香引來蝴蝶之後,皆暗罵她狐媚惑主,根本就是一個狐狸精,尤其是在知曉绮羅容貌絕色之後,嫉妒之心更重。
她們不敢去弘曆面前言語,便一個個來了延禧宮,向瑕月叙說這個蕃邦女子的種種不是,讓瑕月向弘曆進言,将绮羅打發回去,莫要留在宮中。
待得一一安撫命她們回去後,瑕月臉色有些蒼白地閉目倚在床頭,知春輕手輕腳地走過來道:“主子,參湯炖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
待得瑕月喝過參湯後,她關切地道:“主子可有感覺好些了?
”
瑕月笑一笑道:“本宮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累。
”
聽得這話,知春惱聲道:“都是張貴人她們不好,既然不願讓容嫔入宮,就該自己去與皇上說,自己不敢,卻讓主子去提,實在是過份。
”
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瑕月好笑地道:“好了,她們本就是那樣的人,你與她們生氣做什麼。
”
“奴婢就是氣不過。
”如此說着,知春又惱聲道:“還有皇上也是,無緣無故的,收一個蕃邦女子入宮做什麼,沒來由的又惹出一堆事來,難道宮中那麼多位娘娘貴人還不夠嗎?
”
瑕月臉色微沉,“你這妮子,越說越過份了,皇上事情是你能過問的嗎?
若是叫人聽到,該說本宮連一個下人都管教不好了。
”
知春低頭道:“奴婢知錯。
”
看到她這個樣子,瑕月歎了口氣道:“本宮知道,你是心疼本宮,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所見的那麼簡單,譬如容嫔,即便是皇上不喜歡,也依舊會接她入宮,冊封為嫔。
”
這句話令知春與齊寬好生奇怪,前者忍不住問道:“主子,這是為何?
難道皇上還會選一位自己不喜歡的妃嫔在身邊嗎?
”
“因為她是回部女子。
”這句話并非瑕月所說,而是從外頭傳進來的,知春與齊寬聞聲大驚,連忙跪下道:“叩見皇上。
”
說話之人正是弘曆,他大步走進來,掃了一眼滿面惶恐的二人,涼聲道:“你們膽子不小,竟然在背後議論朕?
”
“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
”知春在心裡叫苦不疊,怎麼也沒想到弘曆會突然出現。
弘曆停在她面前,闆着臉道:“算起來,你也是宮裡的老人了,朕問你,非議君王是何罪?
”
知春戰戰兢兢地道:“輕則杖責,重則處死。
”
“那你說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弘曆的聲音聽進來冷凝無比,令知春惶恐難安,正自這時,瑕月輕笑地道:“皇上,您就别吓知春了,萬一将她吓破了膽,臣妾身邊可就沒使喚的人了。
”
這話猶如三月裡的春風,瞬間化去弘曆臉上的寒意,笑道:“你啊,總是這樣護着她,難怪她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朕的事也敢拿來議論。
”
瑕月笑言道:“護着她的,可不是臣妾,而是皇上您,您根本就沒有真生知春的氣,不過是故意吓她罷了。
”
聽得這話,弘曆朗聲笑道:“罷了罷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有時候朕真懷疑你是不是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
瑕月笑一笑,對尚跪在地上的知春道:“還不快謝皇上恩典。
”
“多謝皇上。
”待得謝恩起身後,知春偷偷擡起眼打量弘曆,豈料後者正盯着她,趕緊垂下頭來。
她這個樣子令弘曆甚是好笑,道:“是不是想問朕,為何因為容嫔是回部女子,所以朕即便不喜歡,也要留在身邊?
”
知春咬一咬牙,大着膽子道:“是,奴婢很不明白。
”
弘曆微微一笑,屈身在床榻前坐下道:“瑕月,你明白嗎?
”
“南疆勢力一直是皇上心腹大患,其中又以回部兵力最盛,一旦為禍就會造成大亂,為免戰亂,皇上一定要設法攏絡他們,而和親就是最好的法子。
”
弘曆贊許地點頭道:“你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不過朕今日看到绮羅之時,着實有些吃驚。
”
“臣妾聽聞容嫔姿容絕色,舞姿出衆,更兼有異香,想來皇上看到她時,就該是萬分驚豔了。
”
弘曆好笑地打量着她道:“怎麼了,皇貴妃這是在吃醋嗎?
”
“臣妾豈……”不等她說完,弘曆已是握住她的手道:“要說驚豔,皇貴妃已經給了朕最深的驚豔,别人再怎樣都不及你。
”
瑕月低頭笑道:“皇上何時變得這麼會哄人了?
”
“朕說得可是真的。
”如此說着,弘曆轉而道:“其實你我一個多月前,就曾見過容嫔了。
”
瑕月驚訝地望着他道:“是嗎?
為何臣妾一點印象也沒有?
”
“你忘了阿羅與傅恒成親那夜的事了嗎?
”在弘曆的提醒下,瑕月記起了那夜的事,極是詫異地道:“您是指那名夜半唱歌的女子?
”
“正是她。
”弘曆笑言道:“那夜看到蝴蝶在街頭飛舞,正是追逐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異香而去,就連昨日那麼冷的天,也有蝴蝶飛來,實在令人驚歎。
”說着,弘曆将绮羅提前一個餘月到京城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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