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靜萱瞅了一眼正走過來的蘇氏,搖頭道:“沒什麼,就是我想為皇後娘娘祈福,所以繡了幾片艾葉,娘娘傳我去問是怎麼一回事罷了。
哪知惹了宋嬷嬷不高興,一回來就罰我浣洗這麼多衣裳。
”
夏晴輕斥道:“你啊,膽子真大,居然敢在皇後娘娘的衣上繡東西,不怕人頭落地嗎?
”之前魏靜萱被帶去的時候,她心中七上八下,唯恐會出事。
魏靜萱輕吐着舌頭道:“皇後娘娘為人慈善,哪裡會動不動就要人頭。
”
“話雖如此,往後也絕對不能再做同樣的事了,可不是每一回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面對夏晴的言語,魏靜萱連連點頭。
這個時候,蘇氏也來到她身邊,道:“行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咱們還是趕緊幫着靜萱将衣裳洗了吧,單憑她自己,怕是洗到天亮也洗不完,另外,我将莺兒也去給喚來。
”
夏晴點頭,四人一起洗到深更半夜方才将衣裳洗完,在晾曬的時候,夏晴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蘇氏關切地道:“是不是受涼了?
”
夏晴揉着紅紅的鼻子道:“或許吧,總覺得鼻子癢癢的。
”
蘇氏道:“既是這樣,趕緊回去喝口熱水,然後早些睡覺,剩下的我與靜萱一起做就行了。
”
夏晴本不同意,但經不住蘇氏一再勸說,隻得離去,她一走,蘇氏又尋了個借口打發莺兒離去,随後肅容道:“靜萱,将你事情原原本本與我說一遍。
”
魏靖萱也一直想找機會與她說,趕緊依言複述了一遍,随後憂心地道:“蘇姐姐,你說我依着你的話說了之後,皇後就會将我留在她身邊,可是……皇後什麼都沒說,隻命我回來。
蘇姐姐,咱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白費功夫了?
”
“不會。
”蘇氏胸有成竹地道:“若我沒猜錯的話,明日或是後日,坤甯宮就會再次派人來找你。
”
魏靜萱可沒什麼信心,焦急地道:“萬一她不來呢?
”
“她一定會來。
”見魏靜萱還是一臉不放心,蘇氏安慰道:“就算皇後當真不來也無妨,咱們可以另外再想辦法,總之我一定會讓你離開辛者庫。
”
魏靜萱感激地點點頭,“蘇姐姐,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
蘇氏溫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許是緣份吧,我從未與人這麼投緣過。
”頓一頓,她又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趕緊将衣裳晾好,然後回去睡覺吧,明兒個還得早起呢。
”
魏靜萱點點頭,兩人一起合力将洗好的衣裳晾曬在竹杆上,随即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去睡覺。
辛者庫的每一日都是相同的,除了勞作就是勞作,一成不變,能夠有幸離開辛者庫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是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漸漸老去直至死去……
宋嬷嬷晨起看到那些如期洗好的衣裳,冷笑一聲,将魏靖萱三人喚過來,指着蘇氏與夏晴,道:“是不是你們兩個幫着她一起洗的?
”
“沒有,奴婢們什麼都沒做過。
”雖然蘇氏二人一再否認,但宋嬷嬷如何肯信,冷笑道:“才來了幾個月,就将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這樣下去,可還得了。
來人,将他們三個拉下去,每人杖責二十,當做懲戒。
”
監工太監還沒來得及答話,一個涼涼的聲音已是先一步道:“喲,宋嬷嬷好大的威風,一大早就喊打喊責的,要不要連咱家也一并責了?
”
宋嬷嬷連忙回頭看向出聲的人,賠笑道:“朱公公,您怎麼來了?
”
朱用瞅着她眼角深如刀刻的皺紋道:“宋嬷嬷不想看到咱家嗎?
”
宋嬷嬷連忙否認道“宋公公真是說笑了,您能大駕光臨,我高興都來不及呢,隻是這辛者庫乃是偏冷之地,實在沒想到您會連着兩天都過來。
”
朱用虛虛一笑,指着蘇氏三人道:“不知她們三人犯了什麼錯,令宋嬷嬷如此生氣。
”
“回公公的話,這三人互相遮掩犯錯,視宮中規矩如無物,實在膽大妄為,我一怒之下,才會責罰他們,說到底,這也是為了她們,讓她們莫要仗着一點小聰明,肆意妄為。
”
“這麼說來,宋嬷嬷還真是一片苦心。
”說罷,朱用朝蘇氏幾人道:“還不趕緊謝謝宋嬷嬷。
”
面對朱用的話語,宋嬷嬷摸不準他的用意,試探道:“公公今日來,可是皇後娘娘又有吩咐?
”
朱用微微一笑道:“皇後娘娘是特意讓咱家來獎賞你的,自從你執掌辛者庫,将辛者庫管理的井井有條,從來沒出過岔子,娘娘很是高興。
”
宋嬷嬷聞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躬身道:“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如何敢當皇後娘娘的稱贊。
”
朱用朝身後随他同來的宮人看了一眼,後者立刻會意的上前,将捧在手中的托盤遞給宋嬷嬷,紅漆描金的托盤上擺了幾件以金銀絲線繡成的皇後服飾,“這些衣裳都得仔細浣洗,一根繡線都不能斷,否則輕則發落去慎刑司挨闆子,重則可是連性命都會沒的。
”
宋嬷嬷連連答應,道:“公公盡管放心,我一定仔細盯着她們,絕對不會出錯。
”
朱用微微一笑道:“宋嬷嬷誤會了,皇後娘娘指名要你浣洗這些衣裳,不可假他人之手。
”
“我?
”宋嬷嬷愕然指着自己,她自從任這辛者庫的管事後,就再沒有動手浣洗過衣裳,連她自己的衣裳也自有宮人負責。
朱用瞅着她道:“是啊,怎麼了,宋嬷嬷不願嗎?
”
宋嬷嬷回過神來,趕緊道:“能為娘娘浣洗衣裳,我自是願意,隻是……”不等她說下去,朱用就道:“願意就行了,皇後娘娘後日要用,今明兩日一定得浣洗好,晾幹,知道嗎?
”
宋嬷嬷為難地道:“可是今日在下雪,看這雪勢,怕是明日也不會停,兩日時間實在太緊了一些,公公能否寬限幾日?
”
朱用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明白你的難處,不過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不是咱家能說了算的,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去将衣裳浣洗了。
”待宋嬷嬷點頭後,他對剛才那個小太監道:“你留在這裡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