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歡一邊問,一雙精心描過的眼睛不停地往蘭亭暄和衛東言之間看來看去。
蘭亭暄不想解釋,直接看向衛東言。
衛東言并沒有看着蘭亭暄,但是眼角的餘光早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衛東言兩手插進褲兜裡,面色如常地看向梅瑾歡,冷漠地反問:“……我們不配來這裡?
”
梅瑾歡:“……”
她忙掩飾地笑了一下,摸了摸胳膊上挎的愛馬仕大象灰鉑金包,解釋說:“衛總這麼說就過份了,我是聽亭暄說她跟你不熟,之前我想讓她幫我着你談轉租合約都不肯……”
然後又嗔怪地用手淩空朝蘭亭暄點一點,說:“亭暄,你也真是,既然跟衛總這麼熟,何必藏着掖着呢?
我又不會搶你的衛總……”
蘭亭暄臉上平靜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衛東言這時才慢悠悠地說:“确實不熟,但蘭總的業績實在太好,我是想挖牆角來着,想不到剛揮起鋤頭,就被梅總發現了。
”
“蘭總?
誰是蘭總?
”梅瑾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當然是你的合夥人啊……”衛東言回身看了看蘭亭暄。
蘭亭暄淡淡一笑,清冷地說:“我自己做老闆不好嗎?
衛總,我沒有跳槽的心思。
”
是這樣?
梅瑾歡狐疑地看看蘭亭暄,又看看衛東言,總覺得會不會這麼巧……
沒想到衛東言馬上說:“挖牆角也不是一定要你做東安創投的雇員啊,跟你合作一門生意怎麼樣?
”
“衛總過獎,我才開始創業,隻想穩紮穩打。
”蘭亭暄彬彬有禮地舉起茶杯,對着梅瑾歡和衛東言敬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表示态度。
梅瑾歡這時都不想去吃飯了,直接說:“既然是這樣,衛總介不介意我加入你們?
咱們邊吃邊談?
”
蘭亭暄:“……”
她都拒絕了,梅瑾歡這是要幹嘛?
她有點不太高興。
衛東言馬上拒絕說:“不好,梅總,說實話,你們那個梅蘭資本,沒有蘭總,一文不值。
你别怪我說話難聽,這是事實。
我們做投資的,最尊重事實。
”
言下之意,他們隻尊重能讓他們賺錢的人。
梅瑾歡臉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說:“衛總這麼難說話,大家真是沒有說錯……”
她習慣性地欲言又止,但是此刻雅間裡卻沒有人捧哏,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唱不下去了。
蘭亭暄本來就話少,衛東言沒有必要對她客氣,至于雅間裡另外那個穿着唐朝服飾的男人,梅瑾歡壓根沒放在眼裡,還以為這人是餐廳的工作人員。
謝邀也沒有到處嚷嚷自己是老闆的習慣。
況且這裡也隻是他衆多投資中的一個,他并不在意别人怎麼看他。
梅瑾歡愣了一會兒,沒人接茬,隻好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揚起笑意:“衛總,亭暄,你們聊,我約了朋友,這就失陪了。
”
臨走的時候,還對蘭亭暄說,晚上回去會給她打電話。
蘭亭暄也不接茬,淡聲說:“梅董,我下班的時候不談工作。
有什麼事,周一上午去公司談。
”
今天是周五,她是要放松的。
當然,如果真的有公事,她不會推辭。
可跟梅瑾歡有什麼公事需要周末談嗎?
她不過是想試探蘭亭暄跟衛東言的關系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衛東言雖然說是為了挖牆角,梅瑾歡并不怎麼買賬。
梅瑾歡走了之後,謝邀也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又狠狠盯了蘭亭暄好幾眼,才哈哈笑着揚長而去。
衛東言關上雅間的門,不動聲色地坐回來。
蘭亭暄正在吃甜點。
“你跟梅瑾歡說跟我不熟?
”
“嗯,本來就不熟啊。
”蘭亭暄頭也不擡地說。
衛東言把自己那盤沒有動過的甜點往蘭亭暄那邊推了推,說:“你說梅瑾歡會信嗎?
”
“她肯定會懷疑,但是我沒有義務給她解釋。
她信也好,不信也好,關我什麼事?
”蘭亭暄完全不在乎。
“但是你不能讓她信任,她怎麼能讓你對王建材動手呢?
”
“我不需要她的信任。
”蘭亭暄吃完甜點,拿過來柔軟如棉布的紙巾擦了擦嘴,淡聲說:“她隻要知道我能做什麼,能幫她打擊梅裡特風投就好。
”
衛東言看了她一眼,“可她還是會懷疑我和你的關系,進而懷疑你的動機。
”
這倒是一個難題。
蘭亭暄慢慢皺起眉頭。
衛東言已經拿了主意:“我就挖牆角。
不過不是把你挖到我們公司,而是,我入股你們的梅蘭資本,重新拟定合約,股份三人平分。
”
“這樣行嗎?
”
“梅瑾歡會更相信利益。
”衛東言冷靜分析,“與其用男女感情這麼庸俗的東西去打消她的疑慮,還不如直接從錢入手。
”
……
周一上午,蘭亭暄來到公司,發現公司大門敞開,一個漂亮小姑娘在前台坐着。
看見她進來,那小姑娘忙站起來,笑眯眯地說:“是蘭小姐嗎?
我是蒂娜,公司新來的前台服務生。
”
蘭亭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認真說:“我是公司老闆,不要叫我蘭小姐。
”
蒂娜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知道了,蘭……經理。
”
“請叫我蘭總。
”
蒂娜歪頭看向蘭亭暄:“可是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幾歲而已,怎麼就是總經理了?
”
“我是執行總裁。
”蘭亭暄給自己封官。
整個公司隻有兩個人,梅瑾歡肯定不管事,她當然是執行總裁。
蒂娜吃了一驚:“真的嗎?
可是梅總沒有跟我說過啊!
”
“一會兒就會說。
”蘭亭暄說着走了進去。
她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發現梅瑾歡正坐在她的辦公桌後面。
“梅董,這是我的辦公室。
”蘭亭暄不客氣地把通勤包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直視着梅瑾歡。
梅瑾歡笑着站起來,啧啧兩聲:“這是跟衛總搭上了?
難怪說話的聲氣都不一樣了。
”
蘭亭暄看着梅瑾歡。
她這時明白了一個道理。
做小伏底,永遠得不到别人的尊敬。
你自己不在意的那些東西,但是别人在意。
她是要利用梅瑾歡,可之前她的姿态放得太低了,導緻梅瑾歡一直沒辦法轉換心态。
蘭亭暄瞬間做了決定。
她重新背起自己的通勤包,淡聲說:“梅董,如果你是這麼想我的,那我們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我會着我的律師,把剩下的東西算一算,咱們拆夥吧。
”
梅瑾歡依然笑着,慢慢站起來說:“果然是有了新大腿,就對之前的大腿不屑一顧了。
”
蘭亭暄實在頭疼。
她面無表情,認真說:“梅董,你自己想想,有真的把我當合夥人嗎?
我找的是合夥人,不是大腿。
”
“還有,我今天本來是想跟你談談,衛總入股我們梅蘭資本的事。
既然你不想合作了,那衛總也沒有必要入股了。
”
梅瑾歡立即嚴肅起來:“你說什麼?
衛總願意入股我們梅蘭資本?
!
”
“嗯,周五晚上初步談了一下,我周末在家做新的計劃書。
本來打算今天跟你好好談一談新的股份百分比,我看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蘭亭暄說完轉身就走。
“亭暄别走!
”梅瑾歡急步走出來,一把拉住蘭亭暄的胳膊,急切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
衛總真的……?
”
“衛總就在隔壁公司,要不我把他叫來談一談?
”蘭亭暄不動聲色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胳膊從梅瑾歡手裡抽出來。
梅瑾歡的手沒什麼力氣,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蘭亭暄已經挪開了,隻是很激動地說:“那我們先談一談,然後你把衛總叫過來,我們開個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