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控制自己沒有露出異樣的神情。
可她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看向衛東言。
衛東言居然一點都沒有驚訝的樣子。
難道他早就知道鼹鼠也是雲上聯盟的人?
所以他還是沒有對她說實話。
不過,他也沒有騙她,他隻是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而已。
這一瞬間,蘭亭暄心裡五味雜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衛東言坐在蘭亭暄旁邊,他并沒有看蘭亭暄一眼,神情依然冷漠肅穆。
他對王建材淡淡地說:“是嗎?
可雖然rose不在了,這麼多年,你就沒有想過要主動聯系我們?
”
王建材皺起眉頭:“這位執行長閣下,你難道不知道我跟雲上聯盟是單線聯系?
”
“單線?
”
“嗯,就是我隻跟我的上線rose聯系。
她的上級,不是我的上級。
”
衛東言眼神閃了一下:“……所以你并不是雲上聯盟的正式成員。
”
“也可以這麼說。
”王建材聳了聳肩,“我的職位本來就是雲上聯盟的特别調查員,算不上正式員工。
”
衛東言點了點頭:“我就說為什麼雲上聯盟裡沒有你的任何生物特征信息。
”
生物特征信息包括指紋、虹膜、面容、dna,還有行為特征等等人體固有的生理特征。
如果有的話,光是大數據都能把他查出來了。
“你們現在都留生物特征信息?
”王建材很是好奇,“當年rose也隻是給我發了封郵件确定身份。
我們都是見面才說話。
”
“對,九年前就升級了。
”衛東言冷峻回應。
“哦,那确實這樣管理比較合适。
”王建材又看了看手表,笑着說:“你們還有事嗎?
我等下還有個會,要回公司。
”
衛東言拿出一個信封,說:“這個人你認識嗎?
”
王建材接過信封,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
一看之下,立刻臉色發白,厲聲問:“你們怎麼有阿芳的照片?
!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
”
衛東言靠坐在軟椅上,悠閑反問:“你認識她?
”
“我問你們怎麼會有她的照片?
!
她都不在了,你們就不能讓她入土為安嗎?
!
”王建材眼圈都紅了,他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顫抖,看得出來心情十分激動。
衛東言垂下眼眸:“你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
“呵呵,我怎麼會不知道?
!
拜我的好嶽父所賜……一屍兩命!
一屍兩命啊!
”王建材喉嚨發出困獸般的嘶吼,“他都沒給我選擇的機會!
”
蘭亭暄面沉如水,看着王建材說:“這就是你為什麼一定要置梅四海于死地的原因?
甚至在他死了之後,還不忘讓他身敗名裂?
”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王建材隻說了一句話,一直呆呆地看着郭芳那張照片。
這當然是衛東言翻拍的郭芳的遺照。
蘭亭暄“呵”了一聲:“确實是十年不晚,差一點就十年了。
”
她語氣裡帶着淡淡的嘲諷,王建材卻一點都不在乎。
衛東言問也不廢話,接着又抛出一個重磅炸彈:“你認識一個叫沈安承的人嗎?
”
王建材愣了一下,“誰?
”
“沈安承,你還有印象嗎?
當年跟你一起在數碼論壇讨論加密貨币的高手,後來和你一樣,都進了梅裡特風投,就是九年前,你不會不認識吧?
”衛東言問的是蘭亭暄最感興趣的話題,蘭亭暄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王建材這才恍然,歎口氣說:“你說阿沈?
唉,這也是我的錯。
我跟他确實是多年好友,雖然我們隻在線下見過一面,但在網上相交多年,也都很了解對方的能力。
說起來真是我害了他……”
“是你害了他?
不是聽說他是跳樓自殺的嗎?
”蘭亭暄忍不住了,插話問道。
王建材又看了蘭亭暄一眼,略帶傷感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确實是有責任的。
”
“王先生有什麼責任?
能詳細說說嗎?
”蘭亭暄不依不饒,都等不及衛東言發問。
衛東言不動聲色接過話茬,為蘭亭暄描補說:“王先生,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之一。
”
王建材呷了一口茶,很痛心地說:“沒什麼不能說的。
那年我還是梅裡特風投的投資部總監,正好要出國進修半年,公司就想找個臨時投資部總監,在我不在的時候,代理我的職位。
”
“當時很不好招人,我就在家跟我嶽父,也就是梅四海,提了一嘴沈安承,說這個人很厲害,别看他沒有投資圈的工作經曆,可他在用電腦炒股這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
“我說了之後,梅四海就上了心,他親自面試了沈安承,也被他的想法折服,決定支持他在公司裡試行二級證券市場的純電腦系統交易。
”
“後來我還請他幫忙給阿芳送點錢過去,我知道阿芳懷孕了,我在國外,短時間不能回去,所以托沈安承幫忙。
那時候,沈安承是我最信任的人。
”
“可沈安承給阿芳送完錢的第二天,阿芳就被車撞死了。
”
“我後來才知道,是梅四海派人跟蹤了沈安承,才找到阿芳的地址……”
王建材眼角濕潤了,他從餐桌上拿起紙巾擦了擦。
蘭亭暄見王建材不說話了,隻得主動問:“那沈安承呢?
他在郭芳車禍前一天就跳樓自殺了。
從時間上看,剛好是他給郭芳送錢的同一天。
這麼巧合,會不會也是梅四海派人殺了他,僞裝成自殺?
”
王建材頓了一下,看着蘭亭暄皺眉說:“梅四海沒有必要殺沈安承,不過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沈安承?
據我所知,他并不是雲上聯盟的人。
”
蘭亭暄很是意外,王建材跟梅四海這種不死不休的關系,居然也沒有繼續往梅四海頭上扣黑鍋。
衛東言淡淡地說:“沈安承不是雲上聯盟的人,但他和你都跟九年前的加密貨币交易所的黑客事件有關,所以他也在我們的追查範圍内。
”
“哦……啊,你說那件事啊……”王建材看着手中照片,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神情恍惚起來。
這一次衛東言警告地看了蘭亭暄一眼,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蘭亭暄也覺得自己小看了王建材,稍微有點情緒外露,王建材就感覺到了。
因此這會兒,她不再開口說話,隻是靜靜地坐着,偶爾吃一口小蛋糕,細嚼慢咽。
過了好一會兒,王建材才擡起頭,看着衛東言,嚴肅地問:“你們一定要知道嗎?
”
“嗯,這是我的職責範圍。
”衛東言身形筆直,一隻手擱在餐桌上,另一隻手卻插在褲兜裡。
這個看起來比較普通的動作,卻有着異乎尋常的威懾力。
蘭亭暄忍不住多看了衛東言好幾眼。
王建材下了決心,擡起下颌朝蘭亭暄那邊揚了揚,說:“她在雲上聯盟是什麼保密級别?
”
衛東言:“……”
“你要說的話,需要幾級保密級别?
”
“最高級。
”
衛東言扭頭對蘭亭暄說:“你先出去,王先生有話要單獨跟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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