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看看照片上那個花白頭發的男人,再看看一臉溫柔的梅瑾歡,目光最後落在那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身上。
照片上的小女孩是四分之三側臉,所以基本上能看清她的長相。
雖然年紀小,但大緻的面部輪廓還是看得出來,正是王依依。
蘭亭暄若有所思:“我聽說王依依是在國外出生,在國外上中學、大學,畢業後才回國工作。
”
衛東言“嗯”了一聲:“她大部分時間确實在國外,不過她五歲跟着梅瑾歡和王建材回國,小學和初中都是在國内上的,高中才出國,然後一直到大學畢業。
”
蘭亭暄訝異地看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衛總,你的朋友怎麼這麼厲害?
這些事情都能調查出來?
”
衛東言淡淡地說:“隻要他們知道要查的目标是誰,不管什麼隐情都能查出來,除非他們無法确定目标。
”
全世界那麼多人,他們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查一遍。
蘭亭暄明白地點點頭:“那也非常厲害了。
”
所以在确定鼹鼠是王建材之後,他們很快挖掘出了王建材的一些内幕情況。
雖然梅裡特風投剛剛死去的這個王建材是假的,其實是李喬丹。
但是“王建材”這個名字并不是假的,他是鼹鼠,是亨利·王。
王建材是亨利給自己起的華語名字。
衛東言又說:“……梅瑾歡跟阮威廉,很多年前就認識了。
他們還查到,梅瑾歡在紐約曼哈頓上東區有一套房子,價值幾個億美金。
”
蘭亭暄更加驚訝了:“梅家不會這麼有錢吧?
!
哪裡來的錢?
!
是不是我生父被誣陷的那筆錢?
!
”
衛東言搖了搖頭:“比那個時間要早。
那套房子,二十三年前就轉到梅瑾歡名下。
”
蘭亭暄對時間特别敏感,聞言馬上就說:“……王依依今年二十三歲吧?
那個時候,梅瑾歡已經跟王建材,也就是鼹鼠結婚了吧?
那房子會不會是鼹鼠給她的?
”
說完又覺得不對:“不可能,鼹鼠當時是上門女婿,如果他這麼有錢,做什麼上門女婿啊?
”
衛東言微微笑了起來:“這房子不是鼹鼠轉給她的。
你猜房子是誰轉的?
”
蘭亭暄扯了扯唇角:“别猜了,國外的房産能查到具體的交易記錄,都是公開的,我去查查就知道了。
”
衛東言點頭:“對,都是公開記錄,很好查,我告訴你,給你節省點時間。
”
“……不會是阮威廉吧?
”蘭亭暄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沒辦法,剛才那張照片裡三個人的氣氛太像一家人了。
“就是他。
”衛東言冷峻地說,“而且梅瑾歡在國外用的是英文名,叫梅根·阮,我的朋友之前完全沒有把那房子跟她聯系起來。
是這一次阮威廉也浮出水面,才确定了那個房主梅根·阮,就是梅瑾歡。
”
“阮威廉沒有在國外搞代持嗎?
”蘭亭暄好奇地問,“比如國内這種,買賣都不用自己出面的?
”
“國外沒有國内這種情況,但是可以自己開公司,用公司代持。
不管是什麼方式的代持,國外房産交易的時候,都要求披露屋主的所有情況,如果有人隐瞞,事後被發現,負責交易的公司是要賠錢的,而且是賠大錢,所以基本上沒有在房産持有人身份這一塊做假的。
”
蘭亭暄懂了:“反正就算做假,損失都能加倍賠回來,所以也就不用在這方面費心思了。
”
衛東言把照片發到蘭亭暄手機上,點頭說:“這也方便我們查詢。
”
蘭亭暄低頭看着手機上的照片,沉吟說:“那阮威廉為什麼要在二十三年前送這套大房子給梅瑾歡?
當年他們是什麼關系?
鼹鼠知道這件事嗎?
”
衛東言搖了搖頭:“阮威廉現在身邊的人口風很緊,而且阮威廉在外面的情人和孩子多,他送出去的房産也多,可能都見怪不怪了。
當然,梅瑾歡得到的這套房産是最貴的,比阮威廉自己的正牌老婆住的房子都要貴一百倍。
”
“……你的意思是,梅瑾歡跟阮威廉,也是情人關系?
王依依是阮威廉的女兒?
!
”蘭亭暄驚訝地挑了挑眉,“不過王依依确實不像王建材,但是她也不像阮威廉。
”
衛東言說:“我的朋友已經打算給阮威廉和王依依做一下親子鑒定,看看他們是不是親生父女關系。
”
蘭亭暄眼前一亮:“如果能證實王依依是阮威廉的親生女兒,那她就肯定不是鼹鼠的親生女兒!
”
因為他們沒辦法直接給鼹鼠和王依依做親子鑒定,隻能用這種排除法。
兩人想到鼹鼠屍骨無存,死在茫茫大海上,說不定葬身魚腹,情緒都有點低落下來。
安靜了一會兒,蘭亭暄擡頭,遺憾地說:“查出來這個又有什麼用呢?
反正給人送房子也不犯法啊……”
衛東言剛想安慰她,突然被蘭亭暄這句話勾起了一個想法。
他唰地站起來,說:“我去聯絡一下雲上聯盟,讓他們幫我查點資料。
”
……
幾天之後,衛東言特意提前下班,給蘭亭暄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等蘭亭暄回來,他還給她斟了一杯酒,說:“我們有大收獲,這一次多虧你。
”
蘭亭暄很是意外,納悶說:“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做什麼了?
我怎麼不知道?
”
衛東言舉起酒杯,微笑說:“因為你一句話。
”
“哪句話?
”
“你說,給人送房子也不犯法。
”
“是啊,這句話哪裡有什麼特别嗎?
”
“在國内可能沒什麼特别,但是在國外,給人送房子,也可能犯法。
”
蘭亭暄細細的長眉又挑起來了:“……說下去。
”
衛東言給她仔細解釋:“你知道國外除了遺産稅以外,還有禮物稅。
”
“每個國外人一年之内,隻能給自己的孩子、親戚、朋友或者陌生人一定限量的錢或物,總之給每個人的價值不能超過一萬六千美元。
超過一萬六千美元的部分,是要報稅的,專門的禮物稅。
”
“二十三年前,能贈送的錢或物不能超過一萬美元。
也就是說,二十三年前,阮威廉給梅瑾歡送房子,需要按照房子的市場價值申報禮物稅。
這套房子在二十三年前,市場價值就是一億五千萬美元,所以阮威廉需要報稅。
而當年禮物稅和遺産稅加在一起的豁免是六十萬美元,超過六十萬美元的部分,要叫高額的禮物稅,所有級别的稅率加起來是百分之六十五。
”
蘭亭暄倒抽一口涼氣:“……需要交這麼多的稅?
!
那阮威廉有交稅嗎?
”
衛東言笑了:“他沒交。
”
蘭亭暄:“……那是犯法了?
!
”
衛東言又搖頭:“他也沒犯法。
”
“到底是怎麼回事?
!
你别賣關子了好不好!
”蘭亭暄忍不住打了衛東言一下。
衛東言笑吟吟握住她的手,接着說:“阮威廉在國外這麼多年,絕對不會故意不交稅。
所以他肯定找了合法的方法避稅。
我們從這個方向入手,終于查到重要消息。
”
“怎麼避稅的?
什麼重要消息?
”
“……他跟梅瑾歡領證結婚了。
”衛東言真正笑了起來,“雲上聯盟在紐約查到阮威廉跟梅根·梅的婚姻登記記錄。
”
“啊?
!
真的?
!
”
“千真萬确,貨真價實。
當時阮威廉确實跟梅瑾歡在紐約領證結婚,然後不到半年就離婚了。
但是他在兩人婚姻期間,把房子轉讓給自己的妻子梅瑾歡,是完全合法的,不用交任何稅。
因為夫妻之間的任何财産轉讓都算是兩人的共同财産分割,不用交任何稅。
”
“……那阮威廉跟他的正牌妻子呢?
”蘭亭暄真正好奇了。
因為阮威廉曾經在蘭亭暄面前立了個“深情忠貞”的人設,現在看來全部都是假的。
衛東言哼了一聲,說:“阮威廉跟他所謂的正牌妻子,從來就沒有結過婚。
”
“……就是那個和他一起從越南逃到國外的女人?
”蘭亭暄這時真心覺得,男人撒起謊來,真沒女人什麼事了。
“對,那個女人和他一起從越南逃來的,據說是他的未婚妻。
到國外之後就跟他在一起生活,但是兩人從來就沒有領過證。
”
蘭亭暄長籲一口氣:“所以他給我看的那四個有問題的孩子,也不算是他的婚生子女。
他的财産,大概率不會給這幾個孩子繼承。
——我算是明白梅瑾歡為什麼在房産記錄上用梅根·阮這個英文名字了,那不就是跟阮威廉結婚之後,冠夫姓嘛……”
衛東言沒有說話,他其實不關心阮威廉的婚姻狀況,他隻關心跟自己的調查有關的事。
蘭亭暄回過神,眉頭皺的更緊:“可鼹鼠呢?
!
他那時候不是跟梅瑾歡結婚的嗎?
!
”
衛東言深吸一口氣:“這就是我們漏掉的一點真相。
——我們在查阮威廉和梅瑾歡的結婚記錄時,也發現了鼹鼠和梅瑾歡的結婚記錄,原來鼹鼠跟梅瑾歡結婚登記的時間,是十九年前,那時候,王依依都已經四歲了。
”
“那王依依,應該不是王建材的親生女兒!
”蘭亭暄激動起來,“現在不用親子鑒定都可以确認王依依不是王建材的親生女兒,所以目前的問題是,王建材當時是遇到什麼情況,不僅要給人做上門女婿,而且還要喜當爹。
”
衛東言看着蘭亭暄,不動聲色把她抱入懷裡,說:“如果不是你一句話牽扯到後續内容,我不會查到王建材和梅瑾歡結婚的真正時間。
這一點,對我們調查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非常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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