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蘭亭暄和喬娅一起從餐館出來。

　　兩人慢悠悠地走着，晚春的陽光開始有了點熱度，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又不像初夏時分那樣帶着一股入骨的燥意。

　　因為這樣有溫度的陽光，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喬娅還哼起了歌，滴滴答答的音調很是歡快。

　　蘭亭暄臉上笑意微綻,好像在享受這難得的午後閑暇時光，其實視線還是在人群中掃過，尋找先前她看見的那六個便衣。

　　她都向楚鴻飛挑明了，楚鴻飛居然還是沒有把這些人給換了。

　　因此她能看見這些人散布在人群中，跟不同公司的人說話。

　　看樣子都是在閑聊，但受過專業訓練的便衣刑警肯定不是跟随便八卦那麼簡單。

　　每一個問題應該都是設計好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了解新的線索。

　　蘭亭暄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

　　她還是蠻羨慕的。

　　警方投入了更多的警力,得到的結果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完美犯罪？

　　肯定是有的，但完美犯罪的前提，是犯罪現場能讓人不會意識到這是犯罪。

　　比如她父親的“自殺”，如果就是定性為自殺，誰會想到再去抽絲剝繭去找兇手呢？

　　而胡大志的案子，警方早就定性為謀殺，那就是肯定有人犯罪了。

　　還有現代的高科技手段和大數據加成之下，胡大志這個案子想要“完美犯罪”，那是不可能的任務。

　　……

　　下午時分，楚鴻飛回到警局，便衣刑警們從“廣撒網”的信息收集中帶回了更多的線索。

　　便衣一：“楚隊，長錦計算機有限公司的大樓就在梅裡特風投大樓旁邊，我遇到這個公司的一個員工。
他告訴我，去年十二月初那會兒，也就是胡大志被謀殺那天晚上,他晚上加班住在辦公室，曾經從辦公室的窗戶裡,看見有輛奔馳邁巴赫停在他們公司門口的停車場裡。
他說他們公司從老闆到員工,根本沒有人開邁巴赫。
而且停了接近兩個小時左右才開走。
”

　　楚鴻飛皺眉：“三個月前的晚上,他能記得這麼清楚？
有監控嗎？
”

　　便衣一繼續說：“他說記得很清楚，因為他是名車愛好者，看見這麼有名的豪車，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他們公司的停車場那邊沒有監控，但是他因為喜歡豪車，自己用手機拍下來了。
”

　　便衣一把他弄到的照片發給楚鴻飛。

　　楚鴻飛一看，居然是車身側面，完全看不見車頭和車尾的車牌号。

　　不過雖然沒有更多的信息，但是楚鴻飛卻來興趣了。

　　“……你說這車是不是故意停成這個樣子？
這樣就算樓上有人看見了，也沒人看見他車的型号和車牌号。
”

　　“頭兒，您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
”

　　楚鴻飛把照片歸檔，然後叫了便衣二進來彙報。

　　便衣二說：“楚隊，我問了卡思軟件有限公司的一個員工。
這個員工那天晚上正好有重要證件拉在公司，他連夜開車過來取，路過梅裡特風投的停車場，看見一個男人在一輛墨綠色五菱宏光車旁邊鬼鬼祟祟轉了一圈，然後拿出車鑰匙打開進去了。
他本來還想報警，但是看那男人有車鑰匙，進去之後也沒開車，一直坐在車裡，他就沒有多事。
”

　　楚鴻飛一下子想起來蘭亭暄的前男友趙嘉翼。

　　這是他們早就知道的線索，不過楚鴻飛還是問了一句：“這個員工記得當時是什麼時間嗎？
”

　　便衣二點點頭：“那個員工也是開始想着要報警，所以拿手機拍了照。
照片上有時間。
”

　　便衣二也把照片傳給了楚鴻飛。

　　楚鴻飛收到照片，立刻把之前跟趙嘉翼有關的那份文件找出來，對比他交代的時間。

　　一看之下，發現還确實是吻合的。

　　趙嘉翼開始為了陷害蘭亭暄，确實是說謊了。

　　但後來當衛東言拿出手機上錄的視頻，他才說實話。

　　因為跟蘭亭暄鬧矛盾，所以他想讓她“吃點苦頭”，才會跟他複合，所以他之前謊稱沒有去過停車場，直到被别人的手機視頻證明他說謊。

　　後來他交代得很清楚，包括時間和地點，還有在蘭亭暄車裡坐了多久都說了。

　　現在跟這位别的公司員工的照片一對比，前前後後都說得通的。

　　如果趙嘉翼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那蘭亭暄也可以完全排除了。

　　可楚鴻飛總覺得，胡大志的案子，跟蘭亭暄并不是完全沒有關系。

　　他不覺得蘭亭暄是兇手，可為什麼他總覺得有條看不見的線，把蘭亭暄和胡大志聯系起來呢？

　　當然，這隻是楚鴻飛的直覺。

　　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他知道追兇不能靠直覺，必須要有證據。

　　可直覺有時候會給他指明前進的方向。

　　這種方向感，對于一個善于破案的刑警來說，是非常寶貴而稀有的。

　　他沉吟片刻，決定還是要繼續盯着蘭亭暄。

　　讓便衣二走後，便衣三進來了。

　　便衣三是個女刑警，她留着利落的短發，看人的時候目光沉靜，神情堅毅。

　　嗯，确實不太像個普通人。

　　楚鴻飛收回視線，決定過幾天就把這個女刑警送回警校進修。

　　便衣三坐在楚鴻飛面前，認真說：“楚隊，我在高新技術園區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所以我去了高新技術園區對面那個地方問了一圈。
”

　　“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你要小心。
”楚鴻飛微微皺眉。

　　這個女便衣刑警身上一股正氣藏也藏不住。

　　她去那個地方問話，還不是明晃晃地讓人發現她的身份了嗎？

　　楚鴻飛剛有點發愁，沒想到那個女便衣刑警說：“楚隊，他們認出了我的身份，所以都很老實地交代了。
”

　　楚鴻飛：“……”

　　他收回剛才的想法，這個女便衣刑警不需要回警校“回爐重造”，而是他這個做上司的，沒有把她用在合适的地方。

　　比如高新技術園區那種地方不适合她去調查，但是高新技術園區對面那個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适合啊！

　　那個地方的人可是看見警察就發怵的！

　　楚鴻飛笑了起來，态度和藹很多：“是嗎？
那你都了解到什麼？
”

　　女便衣刑警壓低聲音：“那邊的人告訴我一個消息，我覺得有點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楚隊幫着分析分析？
”

　　“嗯，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