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殺!當然該殺!”盈袖毫不猶豫對謝瞬顔說道。
殺的是白敬綸,和跟白敬綸勾結的人,對于盈袖來說,殺掉這些人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反而隻會拍手稱快!
但是看着執政官殿下那雙血紅得異于常人的眸子,她莫名其妙又想到了謝東籬……
她不會忘記,謝東籬在狂怒的時候,也會有這一雙妖異的血眸!
“但是,殿下,您确定要聽我說這種話嗎?”盈袖歎了口氣,還是打算說實話。
“為什麼不?”
“我這麼說,是因為我是有私心的。如果這個帝國有誰比殿下更想要讓白敬綸去死,估計隻有我們盛家的人了。”盈袖來到謝瞬顔身邊,半跪下來,擡頭坦然說道,“您記得吧?我爹娘就是葬身在白家豢養的兇獸腹中。白家人不伏法,我始終耿耿于懷。您這次雖然不是為了我們家将白敬綸殺了,但是結果一樣。我隻要結果,至于如何達到這個結果,對于我們這種地位低下的小民來說,實在是無法要求更多。”
什麼堂堂正正,依法行事,對于他們來說,這種要求太奢侈了,他們得不到。
所以哪怕是曲線報仇,她也一樣高興,更不會去糾結是不是自己親手報的仇。
仇人死就是報仇了。
不管是别人殺的,還是被老天收拾的。
她都衷心感謝那個殺了她仇人的人。
如今這個人,就是執政官殿下謝瞬顔。
謝瞬顔擡起手,托住盈袖的下颌,目光在她的雙唇處逡巡。
他又咽了口口水,“……可以嗎?”一邊說,一邊已經低下頭,無限接近他渴望的唇瓣。
在那裡,他曾經得到過非同一般的快樂……
盈袖全身僵硬,一個“不”字脫口而出,表示了她的拒絕。
謝瞬顔沒有繼續下去。
他依然垂着頭,保持着将要親吻,卻沒有親吻的姿勢,沒有繼續下去,但是也沒有放棄。
盈袖心跳如擂鼓,面對這樣一個剛剛殺人如麻的執政官殿下,拒絕他的親近,不是不膽寒的。
她跟謝瞬顔交過手,這人的功夫跟謝東籬如出一轍,她完全不是對手。
如果他真的要用強……
盈袖不敢想下去。
她甚至沒有自盡以護清白的勇氣。
因為她想回家,這個身子不是她的身子,她不敢有任何的行差踏錯,就擔心回不了家。
謝瞬顔半阖着雙眸,将盈袖眼底臉上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
“你還是怕我。”
“殿……殿下……小民……小民不可能不怕您。”盈袖也咽了口口水,她是吓得口幹舌燥。
“可是我不想你怕我。”謝瞬顔眸子裡的困惑更加明顯,“我不會殺害你,你為什麼不信呢?”
盈袖露出一絲苦笑,“殿下,難道您從來沒有說過假話?騙人的話?”
謝瞬顔認真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我從來沒有說過言不由衷的話。”
“如果别人讓您做您不願意的事,難道您也認真去做嗎?”盈袖不甘心地問道,“從小到大,您真的就沒有陽奉陰違的時候?”
謝瞬顔沉默了半晌,道:“如果我不願意,我不會說,也不會做。——這樣算陽奉陰違嗎?”
“算!當然算!”盈袖大喜着點頭,下颌在謝瞬顔手掌中點動,讓他也跟着笑了笑。
盈袖趁勢将下颌從謝瞬顔手中抽出,不動聲色站了起來,“看,殿下,您也有不願意的時候。但是如果逼您的人是您無法反抗的人,就會跟我……們差不多了,陽奉陰違,或者說假話騙人。”
“是嗎?”謝瞬顔微微地笑了,往後靠在軟椅之上,“那就是說,你也騙過我?”
盈袖盡量眨動明媚的雙眸,做出“……”的神情,希望能讓殿下不要繼續追究。
“别人騙我,我可以殺了他們。可是你騙我,我該怎麼辦?”謝瞬顔一眨不眨地看着盈袖,喃喃說道,他欠身向前,困惑地看着盈袖:“我該拿你怎麼辦?你為什麼也要騙我?”聲音中隐隐帶了傷痛,聽得盈袖低下頭,心裡内疚得不得了。
她的心裡也無比地矛盾。
她不明白這位執政官殿下為何對她如此信任,如此青睐,甚至都到了即使她騙他,也不願意殺她的地步。
那她可以相信他嗎?
可以将自己的秘密傾吐嗎?
如果這是一個圈套呢?
謝瞬顔是高高在上的執政官殿下,就算他被騙了,他還有實力反擊,清洗,複仇。
可是自己呢?
一個一文不名的漁家女,如果被騙了,吐露自己的秘密,有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行了,我送你回去。”謝瞬顔盯着盈袖看了一會兒,眼底的光芒漸漸熄滅,他站了起來,“這些碗筷不用收拾了。”
盈袖松了一口氣,見他堅持,也不跟他争執,點點頭,跟他一起出去。
兩人剛來到大鐵門門口,就看見白雲婉穿着一身孝服沖了過來,撲到謝瞬顔面前不斷磕頭:“殿下!殿下!請您饒了我們白家吧!饒了我們白家吧!”
謝瞬顔沒有低下頭,隻是看着遠方,冷漠地道:“你作為天選者,隻有這一次不經我允許,靠近我官邸的機會。下一次讓我看見你,定斬不赦!——滾!”
白雲婉反應倒也快,聽見謝瞬顔的話,急忙爬了起來,飛快地往前飛奔,退出五丈之外。
回頭卻看見那個漁家女伴在殿下身邊!
“殿下!那她為什麼能陪在殿下身邊?!這個賤人靠近殿下官邸,也當定斬不赦!”白雲婉瘋了一樣指着盈袖痛罵。
謝瞬顔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再罵一句賤人,我讓你永遠說不出話。”
白雲婉知道謝瞬顔一向說到做到,下意識忙捂住自己的嘴,目光卻還是噴洩出瘋狂的恨意,對着盈袖鋪天蓋地而來。
如果那恨意化為刀劍,盈袖相信自己已經被淩遲而死。
可是這個女人為何要如此憎恨自己?
明明是她對不起盛琉璃!
殺了人家的爹娘,還想要人家的命,隻為了一個根本看不上她的男人?
盈袖心裡騰起一股怒氣。
你不是恨我站在殿下身邊?
好,我就讓你看看更讓你痛心疾首的事實!
盈袖突然伸臂挽住謝瞬顔的胳膊,往他身邊湊了湊,“殿下,咱們走吧,别理那瘋子。”
“盛琉璃你……你說誰是瘋子!”白雲婉激動之下,好在還記得“賤人”兩個字不能說,生生忍下這口氣。
謝瞬顔有些意外盈袖的突然主動,他看了看盈袖挽住他的手臂,又看了看在遠處跳腳暴怒的白雲婉,突然明白了一種感受,叫做“嫉妒”。
……
送盈袖回到夏家村,兩人一路無話。
隻是走了一段路,已經看不見白雲婉之後,盈袖主動把手放了下來,不再挽住謝瞬顔的胳膊了,但是謝瞬顔卻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胳膊上,讓她繼續挽着。
盈袖讪笑道:“殿下,剛才我隻是為了氣氣白姑娘。”
“我知道。”謝瞬顔淡定地道,“你可以多氣會兒。”
但是白雲婉都不在這裡了,氣給誰看呢?
盈袖在心中腹诽着,又道:“殿下,您既然殺了白敬綸,為何沒有殺白雲婉?”
謝瞬顔看了她一眼,“你想她死?”
“……她也是殺害我爹娘的罪魁禍首之一,我當然想她伏法。”盈袖坦然說道。
“所以,得等我們找到證據,才能伏法。”謝瞬顔還是有自己的堅持,他向盈袖解釋:“她爹白敬綸跟人勾結,想要謀害我,罪證确鑿,死有餘辜。但是沒有證據表明白雲婉參與作亂,所以不能殺她。”
盈袖有些失望地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送盈袖回到小廚房門口,謝瞬顔在院子裡擡眼看了看琉璃河,就斷然道:“這裡不能住人了,如果你還想你弟弟活着,就收拾東西,跟我去官邸住幾天。”
“啊?”盈袖驚訝地跟着四處看,“有危險嗎?哪裡有危險?”
“河上馬上要起風暴了。你這個院子,還有這茅草屋,一定會被風暴摧毀。”謝瞬顔冷靜說道,“風暴的方向正是往這邊過來,而時速,可以将你們夏家村一半的茅草屋都掀翻。”
盈袖吓了一大跳,“不是吧?這您都看得出來?”
“喏,琉璃河上的風暴雲已經形成了。”謝瞬顔指了指遠方河上那低矮的雲層。
盈袖心裡一沉,看來這裡是不能住了。
她躊躇着看了看夏村長家的房子。
“如果你不去我的官邸住,難道你還想去夏雲那裡住?”謝瞬顔看在眼裡,很是不滿地說道,心裡對自己的情緒打上“嫉妒”的烙印。
看,他不是一隻隻知道殺戮的怪物,他也有情緒,他也能……嫉妒。
盈袖歎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還沒有蓋好的大宅,再看一看這個風雨飄搖的小茅草屋,終于點頭道:“我帶三個弟弟跟殿下去住,希望殿下不要嫌我們太吵。”
“沒事。”謝瞬顔的神情有一絲放松,“走吧,去收拾東西。”
盈袖迅速收拾了三個包袱,給每個弟弟背上,自己揀了兩件換洗的衣裳,又拿上食籃,裡面裝着小刺猬阿财,和謝瞬顔一起離去。
離開夏家村的時候,夏雲匆匆趕了過來,對盈袖道:“盛姑娘,要起風了,你去我家住吧。”
盈袖還沒有說話,謝瞬顔已經非常冷漠地道:“她是我的人,自有我照應。”
夏雲頓時怒了,揮着拳頭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什麼時候成你的人了?!就算你是執政官也不能奪人妻室!”
※※※※※※※※※※※※※※※※※※※※
加更送到,(∩_∩)O~
。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