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帶着司徒晨磊去揀枯枝和落葉,小喵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邊,比以前老實許多。
已經是晚秋時分,秋老虎過去了,天氣一日涼似一日。
司徒盈袖昨夜換的衣衫比較單薄,不過她心裡暖烘烘地,并不覺得冷。
青石子鋪就的路邊,小草已經枯黃,路邊的大樹也光秃秃地,地上落滿一地的落葉。
司徒盈袖抱了幾捆枯枝,又簍了幾堆落葉推到路邊。
沒過多久,師父拎着幾尾鮮魚大步走過來。
陽光從他背後射過來,司徒盈袖甚至能看見他身上還未幹透的水珠……
司徒盈袖的神情有些異樣。
如果她沒有猜錯,她師父這身衣袍,是跟上一世師父送她的那身遊泳的水靠一個質地。
摸起來滑不溜手,滴水不沾,在水裡就跟魚一樣施展自如。
等師父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他身上的水珠已經幹透了。
司徒盈袖仰頭看着師父,笑着道:“師父,您教我遊泳吧……”然後就能再把那身水靠送給自己了……
師父愕然,“你不是會遊泳嗎?
”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會遊泳?
”司徒盈袖也愕然,狐疑看着師父。
“你昨天說的。
你和弟弟同時掉到水裡,你會遊水,在水裡救了你弟弟,踩水把他拖上船。
”師父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道。
司徒盈袖抿着唇,使勁兒閉了閉眼,有些懊惱自己昨天說得太多了。
昨天拜師之後,她滿心歡喜,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師父分享,完全忘了這一茬了……
“……可是,我雖然會遊泳,卻……沒有好用的水靠。
”司徒盈袖小心翼翼說道,追上師父的腳步。
師父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瞥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陣晦暗不明的光芒。
“沒有水靠,你怎麼下水遊泳的?
”師父放下魚,擦了擦手,站起來看着她不解地問道。
“……就這樣跳下去啊。
”司徒盈袖做了個跳水的手勢。
“穿着尋常的衣裳?
”那怎麼行?
!
司徒盈袖使勁兒點頭,“當然。
我說了,我沒有水靠。
”
“我知道了。
”師父點點頭,“等我辦完事,回去的時候,看看還有沒有适合你的水靠。
”
“一定有的!
一定有的!
”司徒盈袖忙不疊地點頭,跟着師父去收拾魚。
師父看了看她,道:“你去陪你弟弟,這些我來就行。
”
“那怎麼行?
師有事,弟子服其勞。
”司徒盈袖忙道,“師父,我手藝很不錯呢!
”
師父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我去生火。
”
師父去另一邊枯枝落葉堆處生火,司徒盈袖便開始整治兔子和魚。
兔子不用扒皮刮毛,直接用泥巴裹了,在枯枝堆下面挖個坑,埋進去。
魚卻要刮鱗去腮,用樹枝串了,架到枯枝堆上烤。
師父很快就升起了火。
魚在火上烤得滋滋滴油,枯枝堆底下的叫花兔應該也差不多的境地。
司徒晨磊和小喵依然在一邊瘋跑打鬧。
司徒盈袖湊過去坐在師父身邊,絮絮叨叨說起自己這些日子經曆過的事。
“……對了,師父,您知不知道,三侯五相裡面張大副相家的三小姐逃婚,遇到劫匪,後來被武狀元救了。
”師父話太少,司徒盈袖隻好沒話找話。
師父點點頭,“知道。
”
“知道啊!
看來師父是京城人氏!
”司徒盈袖欣喜說道,“那您知不知道,她回來之後,就跟文狀元謝五爺退了婚,跟武狀元定親了!
”
師父微微地笑,點頭道:“知道。
”又道:“這不是很好嘛?
”
“好什麼?
”司徒盈袖斜了師父一眼,“那小肚雞腸的謝五爺肯定不這麼想。
”
“哦?
”師父淡淡應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覺得很好。
”
“……您也知道張三小姐看上了武狀元?
”司徒盈袖大為驚訝。
在她心裡,師父是不食人間煙火,不問凡間俗事的天上“仙人”……怎麼會懂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
師父橫了她一眼,“嘴張這麼大做什麼?
餓了?
”
“哦,不是。
”司徒盈袖忙閉嘴,過了一會兒,讪讪地道:“……可是他們就這樣把謝五爺抛開,我覺得不厚道。
”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件事,我略知一二。
”
“願聞其詳。
”司徒盈袖忙道,就想聽師父多說說話,說什麼都行。
師父拿樹枝挑了挑火,想了一會兒,才道:“我的一個朋友本來在追蹤那些強徒。
發現他們有意對張三小姐下手之後,他就去把武狀元有意引了過來,讓武狀元有了英雄救美的機會,美人才能以身相許啊……”
司徒盈袖聽了半天無語,才悻悻地道:“原來不是巧合啊。
那您的朋友就是張三小姐和武狀元的大媒了?
”
師父颔首微笑,“可以這麼說。
所以我說他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喜可賀。
”
“對于武狀元和張三小姐當然是可喜可賀。
”司徒盈袖學着師父的樣子聳肩,“但是對于您那位朋友,卻有些不妙。
”
“有什麼不妙?
成人之美不好嗎?
”雖然看不見師父的表情,司徒盈袖也猜師父是在挑眉……
她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當然不好。
您沒聽說過嗎?
——做媒衰三代,中保毀一生。
”
中保,就是給人做中人做擔保。
師父:“!
!
!
”
司徒盈袖奇怪地發現,從這以後,師父就沉默起來,無論她說什麼,師父都不接話茬了。
難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司徒盈袖尋思好久,才覺得師父應該是在為他“衰三代”的朋友擔憂……
吃完烤魚和叫花兔,司徒盈袖帶着司徒晨磊和小喵上車,師父坐在車外趕車,一路無話,往雷州奔去。
他們曉行夜宿,過了五六天的時間,終于來到雷州。
雷州是東元國南面最大的城市。
人煙阜盛,市面繁華,僅次于京城。
一路上,為了行走方便,師父在他那件奇特的外袍上罩了一件東元國男子常穿的褐色袍子,同時拿下了銀色面具,向司徒盈袖露出他的臉。
濃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極為普通的長相,丢進人群中也找不出來。
司徒盈袖留神看了看,笑說:“這不是師父的樣子。
”
師父有些詫異,“你見過我的樣子?
”
“沒有。
我就是知道。
”司徒盈袖做了個鬼臉。
如果她沒有猜錯,師父臉上,依然戴着面具,隻是不像那個銀色面具那樣明顯。
師父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笑道:“算你聰明。
”然後揚鞭趕着大車進城了。
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車夫。
他們趕着大車來到司徒家在雷州的宅子。
這是一所比京城的司徒府更大的宅子。
“大小姐來了!
”
“大小姐來了!
”
門子聽說是司徒盈袖來了,一陣欣喜,忙一聲聲通傳了進去。
很快宅邸的大門四下洞開,呂大掌櫃和司徒健仁一起走了出來。
一看見司徒盈袖,司徒健仁就埋怨道:“盈袖,你可來了!
怎麼搞的?
耽誤了這麼多天!
你母親的信都送到好幾天了,說你早就上路了,卻耽誤了這麼久!
是不是在路上貪玩了?
我跟你說,這是關系到我們司徒家興衰存亡的大事!
你怎麼能這樣不放在心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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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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