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妍掩袖輕笑,點頭道:“是呢,四大家族彼此聯姻多年,是親戚不奇怪。
可是令堂并不是四大家族之人。
”
鄭素馨臉上的笑容淡去,正色道:“我娘仙逝多年,還請二弟妹自重。
”
“令堂确實仙逝多年,奇怪,令堂的妹妹早早就去世了。
周大将軍的夫人馮氏,是令堂妹妹的女兒,也是你鄭大奶奶的姨表妹吧?
這親戚,可是不算遠啊,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也沒有見你們走動過?
”尹秀妍放下袖子,笑靥如花,一身紅衣襯得她的容顔如豔麗的山茶一樣如火如荼。
鄭素馨沒有接話,靜靜地看着尹秀妍。
尹秀妍單手托腮,青蔥玉指輕輕扣着她輪廓精緻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道:“令堂早逝,确實很遺憾。
令堂的妹妹也早逝。
你生的娟兒,小時候生下來就多病。
你姨表妹生下來的兒子,也是生下來就是藥罐子裡養大的。
你說你們家是怎麼回事?
難怪……”
“難怪什麼?
”鄭素馨眉間輕蹙,“你打聽得這麼清楚,難道就不知道我娘和周大夫人的娘親,其實并不是血親?
”
“不是血親?
”尹氏眯了眯眼,這一點她倒是疏忽了。
“當然。
我娘是原配所出。
馮夫人,是填房帶過來的女兒。
”鄭素馨淡淡地道。
也就是說,鄭素馨的娘親葉氏,是葉家的原配嫡女。
而馮氏的娘親,則是葉家填房跟前夫生的女兒,後來嫁到馮家。
生下馮秋娴。
而馮氏的娘親雖然跟鄭素馨的娘親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是居然都一樣早早過世了。
這一點确實很奇怪。
而鄭素馨生的吳婵娟。
和馮秋娴生的周懷軒,都是生下來就多病。
當然。
吳婵娟和周懷軒的病都治好了,這一點倒是跟他們外祖母的情形不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
”鄭素馨有些不耐煩了。
尹秀妍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道:“沒什麼了。
我隻覺得大嫂你太聰明了,太厲害了。
這四大家族不知不覺中,都跟大嫂你搭上了邊兒。
隻可惜,你樣樣比人強,卻求不來一個兒子。
”
說着,尹秀妍将身子微微前傾。
湊到鄭素馨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道:“鄭大奶奶,我剛剛知道一件事。
有人告訴我,當初周大将軍突然改了主意,不與我們家結親,并且火速娶了馮秋娴為妻,就是在跟你見了一面之後。
——你的姨表妹馮氏秋娴,肯定是恨死你了吧?
所以至今跟你不來往……”
鄭素馨噗嗤一笑,“二弟妹。
你真會聯想。
當初周大将軍不想跟你結親,你還念念不忘啊?
你這樣執着,二弟知道嗎?
要不要我提醒他一聲?
”
尹秀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她恨恨地盯着鄭素馨,兩眼像要冒出火來。
鄭素馨看見尹秀妍這幅樣子。
心頭大快,笑盈盈地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舉起來看着杯子裡淡綠色的液體,慢條斯理地道:“二弟妹。
我勸你一句,兆祥和兆中都要娶親的人了。
你就不要再抓着舊事不放了。
不管怎樣,你已經嫁人十多年了,兒子都要娶媳婦,你都可以做祖母了,又何必計較當初呢?
還有,二弟對你情深意重,至今沒有納妾,連通房丫鬟都沒有,你還有什麼不足的呢?
”
尹秀妍怔怔地聽着,半晌抿了抿唇,笑了笑,道:“我跟長風是恩愛夫妻,但是這不意味着,你當初做的事就是對的。
”
“對又如何,錯又如何?
”鄭素馨不以為然地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尹秀妍斬釘截鐵地道。
“呵呵,代價。
”鄭素馨搖搖頭,不再搭理尹秀妍。
而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吳婵娟和吳婵瑩,還有三房的吳婵姐,帶着五歲的吳兆昆四個人正在玩抓子兒,咯咯的笑語不時從那邊傳來。
三弟妹曾氏端着一個托盤走過來,笑着道:“大嫂、二嫂,喝碗雪蛤燕窩粥吧。
”
鄭素馨和尹秀妍不約而同露出溫柔端莊的笑靥,齊聲道:“多謝三弟妹!
”
三個人一起坐下來喝粥。
吳老夫人坐在上首,跟幾個老姨娘鬥牌。
張姨娘有了身孕,沒有過來,在自己的院子裡帶着兩個小一點的孩子。
吳老爺子間或往這邊瞅一眼,見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咧嘴一笑,跟自己的三個兒子和三個孫子閑談起來。
……
盛國公府的臘月三十也有小型的家宴。
他們家人口簡單,隻有盛七爺和王氏這一房人剩下了。
盛思顔是嫡長女,下面還有塗氏生的三個孩子,盛甯芳,盛甯松和盛甯柏。
塗氏過世不到一年,盛甯芳、盛甯松和盛甯柏還在重孝當中,隻過來吃一頓團圓飯,就要回房歇息。
這三個孩子一年前還是經常在外面亂跑的人,現在被拘在屋裡,很是磨他們的性子。
盛甯芳本來覺得氣悶,但是在綠玉館待久了,她也習慣了,隻是一直盯着盛思顔。
當初她生母塗氏老是說她不比盛思顔差,結果現在卻差了這麼多,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總想跟盛思顔比一比。
“……大姊,你不是受傷了嗎?
怎麼你都好了,牛家大姑娘都沒有好?
還有海棠呢?
她也沒好嗎?
”盛甯芳仔仔細細打量盛思顔,看不出她有受傷的樣子。
盛思顔笑道:“我傷的又不重。
”
“可是牛大姑娘聽說傷得挺重的。
”盛甯芳狐疑問道。
“是啊。
她是挺重。
”盛思顔笑眯眯地道,已經猜到盛甯芳要接下來問什麼了。
盛甯芳果然問道:“你們一起受傷,怎麼她傷得重。
你傷得輕?
”為什麼不死在外頭算了……
盛思顔斜睨她一眼,微笑道:“因為她救了我啊。
所以她傷得重。
我傷得輕。
”
“啊?
”盛甯芳沒有想過來,“那海棠怎麼也受傷了?
聽說傷得還不輕?
”
“海棠也救了我啊。
”盛思顔面不改色地說道。
“兩個人都救了你?
不會吧?
!
”盛甯芳表示不信。
“怎麼不會?
一個是我朋友。
連太後娘娘都誇她舍己救我,難道有假?
一個是我丫鬟。
丫鬟救主,是份内之事,你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盛思顔淡淡說道,“不過這些話,你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
要是出去亂說,别人會笑話你沒腦子,這點簡單的事情都想不過來。
”
盛甯芳被盛思顔堵得咬牙切齒,一怒之下。
手一揚,手邊一碗甜湯就往盛思顔頭上潑去。
“大姑娘小心!
”盛思顔身邊的二等丫鬟豆蔻迅速沖了過來,擋在盛思顔和盛甯芳之間,用身子護住盛思顔。
盛思顔和盛甯芳本是相鄰圍坐在一張圓桌上。
盛甯芳一動手,那碗甜湯全數灑在豆蔻的背上。
豆蔻穿着盛思顔給她們過年的新衣,淡黃色紡綢面子的羊皮小襖。
那紡綢禁不起水漬,被盛甯芳潑得甜湯染得變了顔色。
盛七爺和王氏在對面看得清清楚楚,都很惱怒。
盛七爺怒喝一聲:“甯芳!
你這是做什麼?
!
”
盛甯芳本來就是沖動的性子,說話說不過盛思顔。
就習慣動手。
剛見面的時候,就曾經想把盛思顔往車下推,後來進了盛國公府,略微收斂了一下性子。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隻是忍啊忍的。
總是會間歇性爆發一下。
她潑完甜湯,才開始後怕。
忙戰戰兢兢地道:“是大姊她罵我……”
“她哪裡有罵你?
你本來就是腦子不清楚。
”盛七爺沉下臉,“我聽得清清楚楚。
還想狡辯?
!
再說,她是嫡長,你是庶出,又是小的,她就算罵你,你也得受着!
你這些天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
”
盛甯芳哇地一聲哭了,捂着臉道:“你們欺負我沒了娘,我要去祠堂哭我娘去……”
盛思顔本來不想理她,可是見她越說越離譜,正色道:“我娘沒事,好端端地坐在那裡,你不要咒她。
你姨娘早死,你去城外哭你姨娘吧。
盛家祠堂可沒有姨娘的地兒。
”
盛甯芳一想,又是自己說錯話了,更加惱羞成怒,跺腳道:“要你管!
你又比我好多少?
!
你還不如我!
你這個……”
“住口!
”
盛七爺厲喝一聲,打斷了盛甯芳的話。
“來人!
把二姑娘帶回綠玉館,禁足半年。
等改好了,再出來吧。
”盛七爺吩咐道。
王氏使了個眼神,幾個婆子上來,将哭得披頭散發的盛甯芳拖走了。
盛甯松過來求盛思顔,“大姊,求求你,幫我姐求求情吧。
她沒有壞心思的,就是性子急躁些。
你去求求爹和母親,不要大過年的罰我姐姐好不好!
”
盛甯柏耷拉着腦袋過來,站在盛甯松身邊。
盛思顔雖然不想去求情,但是看着這兄弟倆為盛甯芳求情,也暗暗羨慕有親兄弟的好處……
豆蔻在旁邊氣鼓鼓地道:“求什麼情?
剛才二姑娘差一點就把甜湯潑到大姑娘頭上了,你們又不是沒有看見?
!
”
“主子說話,哪裡輪到你這個奴婢插嘴?
!
”盛甯松握了握拳,沖豆蔻吼道,又對盛思顔嘟哝道:“可是大姊,我姐姐并沒有潑到你。
何必那麼狠呢……”
※※※
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八月打賞的第二塊和氏璧加更送到。
(n_n)o
。
(未完待續。
。
)
ps: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八月打賞的第二塊和氏璧加更送到。
(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