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夏姗是公主,小枸杞和小冬葵不應該如此無理。
沖撞公主,可不是王氏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打發的。
但是姚女官和王毅興都不約而同地選擇讓安和公主夏姗退讓。
這種退讓,在四大國公府的人面前是完全值得的。
而且因為對象是盛國公府的兩個嫡子,更讓他們覺得心裡舒坦。
因為皇室本來就是欠盛國公府的。
最近這些年,雖然沒有人明說,但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室和四大國公府的矛盾,幾乎是一觸即發了。
不僅是平民老百姓這樣想,很多并非出身四大國公府的朝廷重臣也是這樣想的。
禦林軍大總管以前就是他們這些人中的一個。
也因為是這個原因,所以内侍阮同可以輕而易舉打動他,讓他調兵遣将,直接跟神将府幹起仗來。
這個矛盾,當然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然後在二十多年前,太皇太後一怒之下将盛國公府滿門抄斬後迅速激化。
皇室和四大國公府的關系,從開國之初的肝膽相照、互相扶持,到立國久遠之後的相互猜忌、漸行漸遠,一直像走鋼絲一樣,都企圖在微妙中保持着心照不宣的平衡。
當然,如果不是皇室和四大國公府不得聯姻,也許他們的平衡很久以前就被打破了。
特别是有“半君”之稱的神将府,他們的實力,這一千年來,曾經一度有增無減到威脅皇權的地步,但是到了周承宗這一代。
卻奇怪地被削弱了。
若不是周承宗唯一的兒子周懷軒突然病好了,神将府肯定會就此沒落。
神将府的沒落,也是四大國公府的窮途末路。
幸好,周懷軒病好了,又撐起了神将府,也間接撐起了另外三大國公府在大夏皇朝的地位。
姚女官走到安和公主身邊,也撫了撫她的頭。
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周懷軒。
抿嘴笑了笑,道:“周大公子竟然親自抱兒子出來了,真是難得。
”
安和公主還是嘟着嘴。
扭着頭,抓着王毅興的衣襟。
她個頭不高,隻到王毅興腰間的位置。
拽着王毅興的衣襟扭了扭,便把臉紮到他背後。
女孩子總是有小脾氣的。
公主的脾氣更是大。
周懷軒淡淡地反問姚女官:“不能抱?
”言下之意,是我兒子。
為什麼不能抱?
姚女官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道:“當然能。
”
隻不過這種洗三的場合,絕大部分都是穩婆抱出來的。
穩婆接生之後,洗三時候的添盆都是穩婆的禮金。
周懷禮往四周看了看。
笑呵呵地道:“穩婆呢?
大哥,你不會搶了穩婆的生意吧?
”說完覺得風趣,哈哈大笑。
吳國公府那邊有幾個人附和般跟着笑了起來。
吳國公世子和他妻子尹二奶奶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低下頭,并沒有跟着笑。
神将府的人。
除了周老夫人和周懷禮的兩個弟弟以外,别的人都沒笑鄭國公府和大理寺丞兩家人也沒笑,隻是有些擔心地看着周懷軒。
“搶了,你待如何?
”周懷軒擡眸看了看他,氣定神閑地道,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周懷禮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往四周看了看,讪讪地道:“大哥竟然能搶穩婆的生意,真是……太厲害了。
”
阿寶本來就是周懷軒親自接生的,他的話也沒錯。
隻是這樣說出來,未免有損周懷軒的形象。
好在周懷軒本來就是個不在乎自己形象的人。
他隻在乎他在乎的人。
至于别的人,對不起,他連看都懶得看。
周懷軒垂眸看了阿寶一眼,“不用羨慕,你也可以。
”
周懷禮直接被嗆得說不出話來,隻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到吳三奶奶身邊。
吳三奶奶笑着拍拍他的胳膊,道:“老四啊,臘月裡你也要成親了,就不用羨慕别人了。
”
“恭喜恭喜。
”周懷軒突然擡頭,看向周懷禮,淡淡說道。
周懷軒的聲音清冷持重,平平淡淡,沒有什麼起伏,就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還是恭喜的意思,但是聽在周懷禮心裡,卻是咯噔一聲,滿腹狐疑,面上卻是不露分毫,馬上笑道:“大哥你可不要忘了,我等着你的大禮呢!
”
“好說。
”周懷軒點點頭,又向屋裡掃了一眼,微微颔首,“失陪。
”便抱着阿寶回轉後堂去了。
王氏笑着道:“大家入席吧。
今天托阿寶的福,大家熱鬧熱鬧!
”
花廳裡的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王毅興歎口氣,把安和公主轉過來,問道:“公主是不是該回去了?
”
安和公主馬上搖頭,道:“我才剛出來,二舅這麼快就讓我走了?
”
“但是公主剛才很不高興。
這又何必呢?
既然出來玩,就應該高高興興。
如果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又何必多此一舉?
”王毅興背着手,低眉看着安和公主。
安和公主立即松開王毅興的衣襟,笑嘻嘻地道:“二舅,我就是撒撒嬌嘛!
人家又沒有真的生氣!
”說着,踮起腳往屋裡看了看,“小枸杞和小冬葵去哪兒了?
這倆小子挺有意思,我找他們玩去了。
”一邊說,一邊做個鬼臉,笑着跑開了。
姚女官看着安和公主身邊的大宮女追了過去,便沒有跟着上前,隻是站在王毅興身邊,幽幽地道:“王相,差一點,這兒子就是你的……”
王毅興立刻激烈地咳嗽起來,掩袖在唇邊擦了擦,幽幽地道:“姚女官,差一點,這孫子也是你的。
”
“你别太過份!
”姚女官被踩到痛腳,立刻柳眉倒豎。
狠狠地瞪了王毅興一眼。
和周承宗沒有緣份,本來就是姚女官一生的痛。
偏王毅興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别說我沒提醒你。
神将大人在外院治傷,至今沒有醒過來。
你要再不抓緊,也許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王毅興也幽幽地道。
姚女官實在是被王毅興打敗了,咬牙切齒地道:“……要你管!
”說着,卻轉身從花廳出去了。
看着姚女官繞過院子裡的影壁往大門處去了,王毅興輕輕歎息一聲。
一回頭。
卻看見鄭月兒笑容滿面地看着他。
她的笑容純淨無暇,是真正的善良通透。
不像盛思顔,她的笑容總是在純真中藏着狡黠。
你以為她是柔弱善良。
那你就錯了……
“王相,我還沒有謝謝你呢。
”鄭月兒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輕柔婉轉,跟盛思顔有一點點像,但是盛思顔的聲音要略微低沉一些。
在輕柔中帶着些不經意的魅惑……
王毅興發現自己在走神,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崩潰。
無論何時何地。
隻要是跟她有關的,就能喚起他點點滴滴的回憶。
對他來說,愛上一個人,很難。
需要從小到大的相濡以沫。
要忘記一個人,更難,需要的是後半生漫長的歲月……
“……王相。
那天要不是您幫忙,我們家也不會毫發無損。
”鄭月兒說的是昭王奪位的那一天晚上。
那天下午。
王毅興臨時在街上遇到鄭老爺子,便提醒了一聲,後來還派了五百軍士去鄭國公府保護他們。
那時候,他純粹是因為鄭老爺子是他座師,才做如此舉動。
他看着鄭月兒純淨的眸子,微微一笑,溫言道:“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
他的笑容溫暖和煦,舉止潇灑出衆,翩然如谪仙。
鄭月兒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低下頭,喃喃說了句:“對您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可是莫大的恩惠。
”
“那你要如何謝我?
嗯?
”王毅興微笑着低聲問道。
尾音稍稍上挑,帶着少女難以抗拒的蠱惑。
鄭月兒的心跳得越發地快,支吾兩聲,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福了一福,逃也似地跑開了。
周懷禮瞥見王毅興這邊的情形,心裡一動,笑嘻嘻地擠過來,拍着王毅興的肩膀道:“王相,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清呢!
怎麼?
又去招蜂引蝶?
勾搭小姑娘芳心去了?
”
王毅興轉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鄭月兒的背影,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他剛才在做什麼呢?
真是昏了頭了。
王毅興抿了抿唇,橫了周懷禮一眼,“大将軍改行做八婆了?
這話也是你大将軍說得出口的?
”
“喂!
你别罵人啊!
”周懷禮故作生氣狀,又問他:“我倒是要問問你,那天那個大着肚子去蔣侯府搗亂的女子,你為什麼不幫我打發她?
還要在我嶽家添油加醋,差一點讓我娶不成媳婦你知不知道?
!
”
王毅興笑了笑,給周懷禮斟了一杯酒,道:“不知者不為罪。
說實話,我是真的想給你留個後。
你想,上戰場的人,有誰能打包票自己一定能活着回來?
你連親都沒成,萬一那孩子真是你的呢?
萬一你真的回不來呢?
——我這是為你的香火着想啊。
你不謝我也就罷了,居然還來興師問罪?
!
唉,果然是做了大官,就看不起人了。
得,您這樣的朋友,我也高攀不上,以後咱們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少來往的好。
”說着,自己把酒杯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周懷禮瞪着王毅興,眨了眨眼,納悶道:“嗳?
好你個王相!
我還什麼話都沒說呢,你倒了核桃車子一樣叽裡咕噜說個沒玩!
”
“那你還怪我不?
”王毅興放下酒杯,正色問道。
“當然不怪你。
我知道你是為好。
呐,咱們說定了,等我成親的時候,你來做我的傧相,好不好?
”周懷禮興緻勃勃地道。
“不好。
”王毅興翻了個白眼,“神将府門檻太高,我高攀不起。
”頓了頓,又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你能搬出神将府,自立門戶,我就去給你做傧相。
”
“哈哈哈哈……王相真有意思……來,咱們哥倆幹了這杯!
”周懷禮呵呵笑着,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王毅興的酒杯一下。
王毅興見周懷禮把話岔開了,也沒有再說,抿嘴笑了笑,跟他一起吃酒。
安和公主夏姗找到小枸杞和小冬葵兩人坐的桌子,笑眯眯地要跟他們說話。
不料小枸杞挺記仇,裝作沒有看見她,隻跟自己的弟弟小冬葵說說笑笑。
夏姗眼珠一轉,見盛七爺不在這邊,便看向小冬葵,笑着問他:“小冬葵,你爹呢?
”
盛七爺剛剛因為姚女官找他,便出去了,現在不在這裡。
小冬葵才兩歲,說話依然是“你我”不分,一聽夏姗這樣問,馬上回答:“找你爹啊?
——你爹不在家。
”
他的意思其實是自己的爹不在這邊。
小枸杞聽了,一轉身噗嗤一聲,把嘴裡的飯都噴出來了,恰好都噴在夏姗的裙子上。
夏姗立時羞憤難當,啪地一下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小冬葵厲聲道:“你爹才不在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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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三千五。
提醒親們的粉紅票和推薦票。
粉紅票疲軟也就罷了,(n_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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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ps:前些天經過某人提醒,俺去算了算俺這些年到底寫了多少字。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俺在點娘三年零十個月,一共寫了一千一百萬字……乖乖,俺居然寫了這麼多字……當初玩票一樣來點娘寫文,居然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怎麼辦?
寫了這麼多字,是不是應該給自己一個獎勵?
——給自己放一天假,斷更一天,親們說好不?
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