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邊的人,确實很多。
”周老爺子目光凝重,沉吟說道。
吳婵娟因身具重瞳,從小就有“聖人”之稱,若不是她出身四大國公府,不能跟皇室聯姻,她一早就被太皇太後召進宮裡去了。
但是就算她不能入宮,宮裡的人也沒有放棄過對她的關注。
吳國公府派的丫鬟下人婆子和護衛就不說了,外面還有宗室的人盯着她,太皇太後的人盯着她,太後的人盯着她,甚至皇帝也有人安插在吳國公府,盯着吳婵娟的動靜。
而且周老爺子還知道,除了這些人馬之外,另外有極隐蔽的一股力量,從吳婵娟眼現重瞳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不離她左右。
所以周懷軒布置去吳國公府的人手的時候,隻把人安插在鄭素馨附近,沒有在吳婵娟身邊安插任何人手,以免被有心人發現,節外生枝就不好了。
而這麼多人盯着吳婵娟,她卻還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在床上,那兇手的能耐,啧啧,真不同凡響。
周老爺子眯起雙眸,童顔鶴發的臉上顯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軒兒,祖父一直以為,隻有你才有這樣的本事,在重重阻礙和監視之下,悄無聲息地殺人于無形!
”周老爺子說着,還做了個手刀砍頭的姿勢。
周懷軒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祖父謬贊了。
我沒這麼大本事。
”周懷軒若無其事地搖搖頭,“這件事很明顯,是有人裡應外合,監守自盜。
”
周老爺子一怔,他凝神想了想,詫異道:“你是說,是盯着她的那些人做的?
”
“一定有盯着她的人參與其中。
”周懷軒确實曾經在重重監視之下殺過人,所以他很清楚如果這種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搞定監視的人……
“那倒是麻煩了。
”周老爺子站起來,背着手在書房裡來回走動,“監守自盜……那些人的主子,也不知道曉不曉得他們的手下有人背叛……”
周懷軒沒有再說話,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件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理會的必要,多想一分都是浪費他的時間。
周懷軒站了起來,對周老爺子淡淡點頭,轉身要走。
正要跨出門檻,卻看見周大管事從外面匆匆忙忙進來,臉色嚴峻地道:“老爺,大理寺丞王大人有請!
”
周老爺子愕然,“請我?
做什麼?
”
周大管事已經在外面将大理寺的衙差問清楚了,而且那衙差受王之全所托,也是有意要給神将府通個信,因此見到神将府赫赫有名的周大管事,那衙差便一五一十把所有緣由都說了。
周大管事一聽,就知道事情比他們先前以為的還要嚴重。
“……王大人托人傳信,說吳二姑娘的事,居然跟我們神将府有一點點瓜葛。
”
周老爺子和周懷軒都看了過去。
周大管事不敢擡頭看着兩個主子的眼神,低着頭繼續說道:“……王大人說,在吳二姑娘被害的地方,發現一張字條,寫着‘重瞳失,聖人隐。
風雲變,神将興!
’四句話……”
周老爺子和周懷軒聽完之後,臉上并沒有特别驚訝的樣子。
周大管事擡頭,飛快地看了兩位主子一眼,心下倒是漸漸定了下來。
“你先下去,軒兒,跟我進來。
”周老爺子想了想,帶着周懷軒走到裡面的靜室。
其實那是一間精心打造的密室。
從外面看不出端倪,隻有進去了,才知道裡面别有洞天。
周大管事和周顯白兩人便如同兩樁門神一樣守在外書房門口。
周懷軒跟着周老爺子走進靜室,在靜室裡面的棋桌兩邊相對而坐。
“真沒想到,這件事,還是把我們神将府牽扯進去了。
”周老爺子笑呵呵說道。
周懷軒微一颔首,“意料之中。
”
若是沒有把他們拖進去,倒是奇怪了。
除非吳婵娟是他們的人殺的,否則不管是哪一方殺的她,必定要反手黑神将府一次。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更何況神将府已經在大夏皇朝一枝獨秀一千多年了。
“你怕不怕?
”周老爺子神采奕奕地問周懷軒,似乎對這即将到來的挑戰無比興奮的樣子。
周懷軒隻是看了周老爺子一眼,并未說話,臉上淡然的表情表示他覺得周老爺子問這個問題很是多餘和無聊。
周老爺子明白了周懷軒的意思,呵呵笑道:“這就對了!
咱們既然站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能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
”
周懷軒颔首道:“不管是誰,想把神将府攪進去,一定要付出代價。
”
這個代價,可不是打你一巴掌,再賠你一顆棗的代價。
這個代價,是你膽敢伸手挑釁,就要承受全盤覆滅的代價!
當初太皇太後的娘家昌遠侯府,隻不過一時心急,将手伸到盛國公府,就被周懷軒狠狠斬斷,後來昌遠侯一家更是因此被奪爵破家,如今隻剩下文三爺一支,還在京城苟延殘喘。
這一次有人企圖把手伸向神将府——那就不僅是有人活得不耐煩了,而且有人全家都活得不耐煩了……
周懷軒眯了眯眼,伸手從面前的棋盒裡拿了顆白子,放到棋盤上,淡淡地道:“派一個百人隊去盛國公府,先住一陣子。
”
有人對神将府張開了網,已經成了神将府姻親的盛國公府,也許也會受到沖擊。
而盛家人丁稀薄,已經經不起丁點風浪。
周老爺子點點頭,“應該的。
”
誰不給盛家活路,就是不給神将府面子。
而不給神将府面子,神将府也用不着給你活路……
這就是神将府的道理。
“……我們神将府是很講道理的。
隻要他們聽我們的道理,自然能相安無事。
”周老爺子笑着說道,将一粒黑子也放到棋盤上。
周懷軒一見周老爺子這下棋的套路,額角的青筋爆了一爆,他将手裡的棋子一扔,淡然道:“這些天,我不在府裡的時候,阿顔會來陪祖父下棋。
”
“啊?
!
”周老爺子簡直又驚又喜地搓着手,“你說真的?
!
——來!
咱們擊掌為誓!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生怕周懷軒反悔。
明明知道周懷軒這個當口同意讓盛思顔來陪周老爺子下棋,隻是為了盛思顔的安危着想,周老爺子也歡喜得快要暈過去了。
——不懂棋的人,不會懂得周老爺子“棋逢對手、将遇良才”的寂寞……
周懷軒淡淡點頭,又道:“我帶顯白去大理寺。
祖父不用要去了。
”
周老爺子笑着點點頭,“我當然不會去。
”想對周老爺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連宮裡的皇帝和太皇太後都沒這麼大臉。
那兩人都對周老爺子禮敬有加,更何況旁人?
周懷軒和周老爺子又議定了幾件事,就聽周大管事在門口大聲道:“四公子從吳國公府回來了!
”
周老爺子一怔,“懷禮去了吳國公府?
”
周懷軒沒有接話,淡淡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盤。
周老爺子起身從靜室走了出去,問周大管事,“懷禮呢?
”
周大管事在門口躬身道:“剛剛門子過來回報,說四公子剛剛從吳國公府回來,現下已經到二門上去了。
”
“他什麼時候去的?
”
“昨天吳老爺子差人請了四公子過去,聽他小厮說,昨天四公子在那裡喝醉了,就歇在那裡。
結果早上吳二姑娘事發,他就耽擱到現在才回來。
”周大管事說着,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傍晚了。
“哦?
他昨夜居然在吳國公府?
”周老爺子有些詫異,“那吳國公府出事的時候,他豈不是就在那裡?
”
周大管事颔首,“應該是。
”又道:“門子說,四公子眼睛都紅了,像是哭過的樣子。
”
“吳二姑娘是他表妹,兩人本來就是青梅竹馬,甚至有可能會談婚論嫁。
突然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再說懷禮比軒兒心軟……”周老爺子輕歎一聲,對周懷禮不無同情。
吳老爺子的心思,周老爺子也是知道幾分的。
說實話,周懷禮已經不再是神将府的繼承人,周老爺子其實無所謂他到底娶誰。
不管周懷禮娶誰,都會分出去單過,跟神将府再無瓜葛。
如果周懷禮真的喜歡他表妹,周老爺子也可以成人之美。
但是誰都沒想到,事情居然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
周老爺子沉吟半晌,道:“備上一份厚厚的奠儀,給吳國公府送去。
順便跟三房說一聲,懷禮的親事,問他們屬意誰,趁我這老頭子說話還管幾分用,幫懷禮把親事定下來吧。
”
周老爺子出面定的親,吳老爺子總不好插手。
之前吳老爺子大概也是看周老爺子不想再管周懷禮的親事,所以才頻頻搞三搞四。
“老吳最近有些太過了。
”周老爺子淡淡說道,“就給他個教訓吧。
”
“是,老爺。
”周大管事躬身應道,立刻離開外書房,一邊吩咐人準備奠儀,一邊親自去三房的芙蓉柳榭,給周三爺傳話。
周懷軒便帶着周顯白往大理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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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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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粉紅720加更。
俺晚上八點之前會過來看一眼,粉紅差不多到750就會把第三更奉上。
懷軒去大理寺打臉去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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