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慢慢從六芒星中間站起來。
.
從盛思顔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盛思顔,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奇異。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也跟着站了起來。
雷執事一眼就看見了盛思顔腳邊的阿财。
他的眼睛頓時瞪得有銅鈴大,差一點尖叫,不過還是連忙忍住了,将右手放在左胸口處,對它行了堕民的大禮。
另外三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也跟着行禮。
雷執事行完禮,擡頭對盛思顔指着她手中的赤金罐子道:“這裡面的紫琉璃是我們堕民的聖物,請歸還給我們。
”
“你們的聖物?
可是我剛才看見它差一點要你們的命。
”盛思顔不悅地道,“還差一點要了我夫君的命。
這樣的東西,也配稱聖物?
請恕我不能歸還。
——我一定要毀了它。
這東西留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天大的禍害。
”
像是在應和她的話,外面的天空猛地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轟隆隆餘音不絕于耳,震得書房的窗子簌簌作響。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張了張嘴,想反駁盛思顔,可是阿财這時突然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閉上嘴,不發一言。
大長老慢慢踱了過來,在盛思顔面前站定,仔細打量了她半晌,然後跪了下來,在她面前舉起雙手,“天佑堕民!
”
緊接着雙手交叉放在頭頂,整個人匍匐在地,對盛思顔行了一個堕民之中至高無上的王者之禮。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這一次看得下巴都快驚掉了。
六個人十二隻眼睛瞪着盛思顔。
左看右看。
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但是大長老對她行了堕民之中至高無上的王者之禮。
他們也趕緊跟着跪下,雙手高舉,跟着交叉放在頭頂,整個人匍匐在她腳邊。
盛思顔吃了一驚,不知所措地看了周懷軒一眼,往他身邊靠了靠。
周懷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淡淡地道:“讓他們起來吧。
”
“他們是誰?
”盛思顔悄悄問道。
周懷軒沒有做聲。
大長老先站了起來。
對盛思顔謙恭地道:“我是堕民大長老。
”然後向盛思顔一一介紹四大執事和另外兩個長老。
盛思顔對堕民的情形了解不多,完全不知道長老和執事在堕民中是什麼地位,不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周懷軒。
周懷軒把那赤金罐子從盛思顔手裡拿過來,淡淡地道:“沒事,我送你先回去吧。
”
盛思顔柔順地應了一聲,瞥了一眼周懷軒手中的赤金罐子,抿了抿唇,執拗地道:“你答應過我,會毀了它。
”
“嗯。
”周懷軒點點頭,“一定會。
你會親眼看到。
”
盛思顔放了心,帶着阿财跟周懷軒回内院去了。
回到清遠堂的卧房。
外面還是黑黢黢的。
盛思顔知道周懷軒還要出去,抱着他的脖頸依依不舍地将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猶豫再三,還是隻說了一句,“……小心。
”
周懷軒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嗯”了一聲,讓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在對面阿财住的小套間門口看了一眼,見阿财也倦極入眠,才悄然離去。
回到外院的外書房,他看見三位長老和四個執事都好多了,每人一杯捧着熱茶,坐在他書房内室,神情都很振奮的樣子,比先前簡直是天壤之别。
“懷軒來了。
”雷執事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要不要吃茶?
我給你倒一杯?
”
周顯白跟着周懷軒走了進來,聞言很是無語。
——這是他們的家,不用這樣反客為主吧?
周懷軒面無表情地在上首主人位置上坐了下來。
雷執事一點都不在意,笑呵呵地道:“别客氣,别客氣,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
”
周顯白極是鄙夷地斜了雷執事一眼。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
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周懷軒的眼神輕凝,倒是沒有出言反駁。
大長老的語氣極是釋然,“這一趟,我們總算是不虛此行。
”不僅找到了丢失已久的聖物,還找到了阿财,而且還有意外之喜……
周懷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會允許這些人打阿顔的主意。
大長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莞爾道:“你妻子在神将府,我們很放心。
——你别擔心。
”
周懷軒的眼角重重地一跳,眸光沉沉,抿了嘴角,有些不悅地看着他們。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聽了大長老的話,都有些讪讪地,暗道大長老您莫不是歡喜得傻了?
——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大長老往屋裡掃了一眼,見大家都瞪着他,不以為忤,笑着問周懷軒:“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們沒有?
——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周懷軒抿了抿唇,沉聲道:“我要知道如何能毀掉紫琉璃。
”
“什麼?
!
”
“放肆!
”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一齊叫了起來。
“紫琉璃是我們堕民的聖物!
怎能你說毀就毀!
”
周懷軒不以為意,堅定地道:“我夫人說要毀了它,我就一定要毀了它。
”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本想反駁一句“你夫人算老幾?
”,但是想到剛才大長老對周懷軒的小妻子行的堕民王者之禮,他們心裡又有些打鼓,不知道那小婦人是什麼樣的來頭,便紛紛把目光投向大長老。
大長老肯定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大長老輕歎一聲,颔首道:“既然她要毀掉,那就毀掉吧。
”
大長老都這樣說了。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當然不能反駁他。
隻好悶悶地應了一聲。
不甘心地道:“……可是,它到底是我們的聖物。
它有多少本事,您不是忘了吧?
”
大長老的臉色坦然,點點頭,“我自然知道。
”
“那您還同意毀了它?
!
”
周懷軒聽了半天,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憊地道:“這聖物既然已經不能為你們所用,不管有多大本事。
都留不得。
”
“大公子說得對!
這東西本事越大,就越能給你們添堵,助纣為虐,給你們幫倒忙,你們怎麼就想不明白?
”周顯白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從周懷軒和堕民大長老的對話中,他還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周顯白的話話糙理不糙。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都聽明白了。
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周顯白和周懷軒說得都有道理。
——這樣厲害的東西,如果不能為他們所用,會對他們造成毀滅性災難。
所以。
還是毀了吧……
他們對着大長老緩緩點頭。
大長老也點點頭,看向周懷軒。
道:“你想怎樣毀掉它?
”
“這正是我想問你們的問題。
”周懷軒拍了拍面前的赤金罐子,“我試過用火燒,用水淋,甚至用酸液浸泡,還用刀砍、斧鑿,它始終就停在這個樣子,沒有徹底死去,或者消失。
”
大長老看着周懷軒手底的赤金罐子,點點頭,“這些手法,隻能讓它受到暫時的傷害,不能讓它受到緻命性打擊。
”
“如何才能讓它受到緻命性打擊?
”這是周懷軒最關心的問題。
大長老凝神推算半晌,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低聲道:“它既能奪天地造化,大概隻有天地之力才能真正徹底摧毀它。
”
“天地之力?
”周懷軒皺眉反問道。
“對。
天地之力。
”大長老站了起來,“我隻能說這麼多了。
今日叨擾了,改日我做東,請你們夫婦去做客,再把酒暢談。
”
周懷軒知道紫琉璃是堕民聖物,應該對堕民也有某種約束。
所以大長老不能說太多。
但是光“天地之力”四個字,周懷軒已經心裡有了眉目。
他氣定神閑地站起來,親自将堕民的幾個高層人物送出神将府。
他們走的時候,天空中的雷聲依然轟鳴,但是并不清脆,而是像悶葫蘆一樣。
……
這雷聲斷斷續續持續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漸漸散去。
随之散去的,是這幾天連天的陰雲密布。
天空終于晴朗起來,太陽照耀着大地。
雨後的京城藍天如同玲珑剔透的藍寶石。
盛國公府的藥房裡,兩個常年在那裡整理藥劑的郎中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都看見了熟悉的神情。
鄭國公府的小廚房裡,兩個廚娘從竈間直起腰,将身上的圍裙解了下來。
——時候到了……
吳國公府的大賬房裡,兩個留着一模一樣山羊胡子的賬房先生從賬簿裡擡起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們要走了……
神将府的驷馬院裡,兩個正在馴馬的馬伕突然停了下來,手握着缰繩,怔怔地仰望天空。
——他們剛才聽見了什麼?
那剛剛停歇的雷聲終于喚醒了他們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場景。
“……天命人終于要來了。
”
“我們等了上千年,終于等到這一天。
”
他們是堕民中最精英的一族人,千年來一直遠離堕民聚居地,生活在普通大夏民衆當中,如同普通人一樣,繁衍後代,沉默地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這一天,終于要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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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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