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民跟前朝皇室有關?
”青五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周三爺,“那又如何?
前朝已經灰飛煙滅一千多年了,就堕民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搞不明白你們為何這樣忌憚他們!
”
“嘿嘿,你要搞懂了,就不用給人跑腿了。
∷頂∷點∷小∷說,”周三爺感慨說道,“你知道堕民為什麼可怕嗎?
大夏的開國皇帝為何會這樣忌憚他們嗎?
——他們可怕,就在于他們無所不能!
若不是開國皇帝找到治他們的法子,将他們趕到西北,讓他們永遠不能見天日,這江山如何能坐得穩?
”
青五低頭抿了一口茶,搖頭道:“我隻知道,堕民已經快要滅絕了。
主上的布置跟他們完全沒有關系,讓你研究那副重瞳圖,是要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後手在裡面。
”
周三爺見跟青五說不清楚,便改了話題道:“好了,你跟主上說,再給我一陣子,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些别的書來看。
”
青五點點頭,坐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夫人剛剛去世了。
”
周三爺一愣,“我夫人?
怎麼可能?
!
”
青五輕歎一聲,站起身來,“好了,我的話都帶到了,該問的也問了,我要走了。
你收拾收拾,你家裡人應該會來接你回去參加你夫人的葬禮。
”
周三爺頹然歪在椅子上,喃喃地道:“……雲姬,你怎麼就死了呢?
”
青五從周家祖墳出來,很快走上回城的路。
赤一想了想。
依然跟了上去。
周三爺一時不會挪位置,他随時可以回來找他。
而青五就不一樣了。
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要跟蹤他一次很難。
赤一便繼續跟在青五後面,見他沒有直接進城,而是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拐了個彎,走上一條山路。
青五在前面走走停停,不時也回頭瞧一瞧,甚至在路上磨磨蹭蹭,反跟蹤的意識非常強。
如果是差一點的人,肯定就把他跟丢了。
這一次赤一親自上陣。
終于跟着他來到一座山莊前面。
青五扣了扣角門。
閃身進去了。
赤一遠遠地看着,還沒有進到跟前,突然聽見林中傳來一陣窸窣聲,有人在高聲叫着:“……好像有人闖進來了?
去那邊搜!
!
”
那腳步聲居然是朝赤一這邊來的!
赤一怔了怔。
趕緊閃身躲開。
飛快地往山外奔去。
隻差一點。
他也被發現了。
一時之間,赤一想不明白對方是如何發現有外人闖進來的,隻怕他打草驚蛇。
對方又轉移就不好了,因此他用盡所有的本事,在對方發現他之前,逃離了這個山莊的勢力範圍。
來到京城腳下,赤一看了看巍峨的城樓,默默地轉身離開,又往周家祖墳的那條路上去了。
青五他暫時追不上,周三爺可是能任他搓圓捏扁的……
……
夜深人靜的時候,周家祖墳這裡格外陰森蒼涼。
夜枭和貓頭鷹的叫聲不時在夜空中滑過。
赤一身形閃動,來到周三爺住的草廬前面。
這裡也有暗衛看守,一來是監視,二來是保護。
一般人來到這裡,沒有人引路的話,一定會被暗衛截住。
但是赤一不是别人,他是周承宗。
這裡的暗衛,可以說是他親手布置的。
哪裡有坑,哪裡有路,他都清清楚楚。
他閉着眼睛都能繞開那些看守的人。
赤一将草廬周圍的幾個暗衛都弄暈了,才輕輕推開草廬的木闆門,閃身進了屋子。
周三爺在地上墊着草席,睡得正香。
赤一沒有戴着自己的面具。
因為周三爺跟青五熟識,赤一擔心周三爺也知道這個面具的來曆。
他不想在他面前暴露。
因此赤一隻是用黑巾蒙面,吃了能夠短時期内變聲的藥丸。
赤一看了看地上草席上熟睡的周三爺,拿腳踹了踹他。
周三爺嘟哝了幾句話,翻個身繼續睡。
赤一無語,看了看草廬裡面的東西,從牆角拎來一桶涼水,兜頭往周三爺身上潑過去!
周三爺被驚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猛烈咳嗽着,從草席上坐了起來,惱道:“誰……?
!
”
他話沒說完,一隻鐵鉗般的大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三爺頓時清醒過來,他瞪大眼睛,恐懼地看見一個蒙面人在他面前!
“你……你是誰?
”周三爺戰戰兢兢問道。
赤一呵呵一笑,故意放慢了語調,慢條斯理地問道:“……主上是誰?
你跟他們是什麼關系?
”
周三爺的瞳孔猛地一縮,很快又恢複正常,露出不解的樣子,“……主上?
什麼主上?
你是不是認錯人?
”
“不說?
”赤一偏了偏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
“我跟你說,這是在我周家的地盤上,你可别亂來!
”周三爺趕緊警告他,“我們周家,可是大夏大名鼎鼎的神将府!
”
赤一眸色黯沉,緩緩松開手。
周三爺一喜,忙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我……”
啪!
他話沒有說完,赤一已經反手一掌,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周三爺被這一巴掌抽得差一點閃了脖子!
他捂着臉回頭,怒視着赤一,道:“你來真的?
!
”說着,仰脖兒就要大叫。
“你叫,你叫啊!
——隻要你敢叫,我馬上就把你跟什麼主上勾結的消息,告訴周老爺子,看看是你主上厲害,還是周老爺子厲害!
”赤一陰測測說道。
完全改變了的聲音和語調,沒有引起周三爺的懷疑。
周三爺捂着臉。
被赤一的話吓到了,果然不敢再大聲嚷嚷。
黑暗的草廬裡,隻有從窗口漏進來的幾絲發黃的月光,照得人影曈曈,似是蒙上一層面紗。
赤一踹了他一腳,低聲道:“跪下!
”
周三爺擡頭看了他一眼,企圖負隅頑抗:“不跪!
”
啪!
赤一反手又抽了他一巴掌!
這一次打得是另一邊臉。
周三爺的兩邊臉頓時對稱腫了起來。
“還不跪下?
”赤一的聲音漸漸趨向威嚴。
周三爺梗着脖子道:“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樣,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
“呵呵,還挺硬氣。
”赤一點點頭。
右手一抖。
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出現在他手上。
“我再說一遍,跪下!
你主上是誰!
”赤一手中的匕首一揚,往周三爺胳膊上插了下去!
周三爺慘叫一聲。
捂着胳膊跪了下來。
“現在才跪。
已經晚了。
”赤一抖了抖手中的匕首。
“想不想嘗一嘗三刀六洞的滋味兒?
”
所謂“三刀六洞”,就是在身上紮三刀,傷口前後洞穿。
所以叫“三刀六洞”。
周三爺連連搖頭,捂着胳膊道:“不想不想!
您想問什麼,盡管問!
”
赤一笑了笑,“你主上是誰?
你什麼時候跟他聯系上的?
都為他做了什麼事?
他又在謀劃什麼事?
”
周三爺眼神閃爍着低下頭,小聲道:“……我不能說,說了主上會要我的命。
”
“呵呵,你不說,我現在就要你的命!
”赤一手中寒光一閃,紮向周三爺的另一隻胳膊!
周三爺“啊”的一聲尖叫,痛得幾乎暈過去,額頭和後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隻後悔他娘為何把他生下來!
“……還有一刀,就六個洞了。
”赤一吹了吹手中滴着血的匕首,半蹲下來,盯着周三爺的面容看了一會兒,“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你剛才說過。
”說着,右手一揚,這一次,手中的匕首直接紮到周三爺沒有斷的那條腿上!
周三爺這一次直接痛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在地上,胳膊和腿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地上的草席。
赤一看了他一眼,又從牆角拎來涼水,噗地一聲再次潑到周三爺身上。
傷口上被潑上涼水,不亞于往傷口上撒鹽!
周三爺又被痛得醒了過來,臉上的五官都扭曲變形了。
他荷荷叫着,連聲道:“我說!
我說!
”
“那就說!
”赤一在他面前坐下,冷冷看着他。
周三爺哆哆嗦嗦地道:“……主上……主上……是吳國公吳老爺子。
”
“是他?
”赤一眯了眯眼,“你沒有弄錯?
”
“他背後也許有人。
我不知道。
”周三爺的頭垂得低低的,“但是有事都是吳老爺子聯系我。
大家都知道,吳老爺子是我的嶽父,有這層關系,不會有人懷疑。
”
“吳老爺子背後的人是誰?
”赤一不置可否地問道,緊緊盯着周三爺的一舉一動。
周三爺依然搖頭,“确實不知。
你就是這會子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來。
——你總不希望我瞎編一個人來騙你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其實我都不知道他背後是不是有人……都是我瞎猜的。
”
赤一看了他半晌,起身走到他身邊,拿匕首在他臉上拍了拍,“……我會去查證。
如果撒謊騙我,就不是三刀六洞那麼簡單了!
”
周三爺打個寒戰,恐懼地看着赤一,“壯士饒命!
”
赤一飛起一腳,将他踹暈過去,轉身走出了草廬。
外面的星空璀璨,隔着密密麻麻的松柏樹,他隻能看見從樹枝桠裡露出來的一角深藍的天空。
站在自家祖墳前,這一刻,赤一十分想家,想見到他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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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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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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