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寒着臉離開了t3航站樓,将一衆跟着蔡頌吟前來迎接譚貴人的嘉賓們都抛在腦後。
走出帝都國際機場,陰世雄帶來的特别行動司專車已經等在那裡。
前前後後三四輛軍車将霍紹恒的專車圍得嚴嚴實實,别的普通車輛根本無法靠近,隻能停在比較遠的地方觀望。
……
蔡頌吟的私人助理為難地說:“夫人,那霍少将還要去議會嗎?
”
他們說好了帶着譚貴人和霍紹恒一起去議會,出席今天譚東邦當選首相以來的第一次電視講話。
所以蔡頌吟特意聯系了媒體界的朋友,精心組織了這一場小小的歡迎儀式。
結果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蔡頌吟心裡雖然不舒服,但臉上還是笑吟吟地說:“當然去,沒關系。
我們先去,等到了那裡,跟季上将說一聲就行了。
”
季上将讓霍紹恒去,他敢不去?
隻有譚貴人很是不安,默然半晌,說:“媽咪,霍先生還有事呢,咱們自己去吧,不要為難他了。
”
“啧啧,你現在就賢惠上了?
真是女生外向啊……”蔡頌吟十分欣喜,自己的寶貝女兒終于開竅了,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譚貴人勉強笑了笑,說:“……媽咪,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您不要再說了。
”
“呵呵,誰說他有女朋友?
家裡不認的女朋友就隻是女性朋友,這你都不懂嗎?
好吧,别說這些了,咱們去見你爸爸。
他可想死你了。
”蔡頌吟拉着譚貴人的手,也往航站樓門行去。
……
霍紹恒躬身上了車,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陰世雄坐在他旁邊,馬琦琦沒有跟他們坐在同一輛車裡,而是上了後面的車,跟特别行動司一個女同事坐在一起。
趙良澤則坐在前排副駕駛上,那裡有全套車載通訊系統,可以跟中央控制室相連。
範建馬上發動汽車,飛快地往特别行動司開去。
霍紹恒隻給他三十分鐘時間,他得跟開雲霄飛車一樣才能完成任務啊……
陰世雄一上車就開始說關于顧念之的情況,“……等我得知消息被召回國的時候,念之已經失蹤十幾天了。
”又說:“不過何教授正在德國積極尋找,我們可以同他合作。
”
霍紹恒面無表情,但是狹長微挑的眼角卻不斷抽搐,顯示着他整個人都在暴怒當中,隻是多年來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他的憤怒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得懂。
“……你是說,念之出事十幾天之後,我們這邊才得到消息?
——給我拿值班表過來,念之失蹤的時候,是誰跟着她的?
”霍紹恒對有關何之初的話刻意忽略,他的聲音低沉和緩,聽起來十分悅耳,卻帶着無比沉重的壓力,陰世雄額角的汗都冒出來了。
“沒……沒人跟蹤。
”他結結巴巴地說。
霍紹恒橫眸掃了過來,下颌繃得緊緊,雙唇抿成一條薄線,“沒人?
——看來有人是想被槍斃了。
”
眯起雙眸,霍紹恒的聲音像是從極深的地底冒出來一樣,帶着死亡的氣息:“……念之的安保級别是特a,跟季上将、龍議長一樣,比首相還要高一級,你告訴我,誰那麼大本事,能讓她失蹤十幾天那麼久才得到消息!
”
陰世雄不僅全身在抖,聲音也在抖:“……您您您出國執行任務不久,念之的安保級别就被完全撤銷了,所以,她出國的時候隻是普通公民,身邊沒有人24小時跟随,衛星定位也沒有人24小時不間斷查看看看……”
霍紹恒倏地擡起頭,目光如電,看向陰世雄。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雙手握拳緊了緊。
這一瞬間,霍紹恒想到了自己的行動因為内奸出賣幾乎一敗塗地,不得不在國外待了幾個月。
要不是他見機快,底牌比别人知道的多,這一次,他肯定就栽了……
隻有他栽了,念之就沒有人可以護着她了,也隻能做别人砧闆上的肉。
“看來,還是連環計……”緩緩靠向車後座,霍紹恒的身子卻并沒有放松下來,聲音漸至冰寒:“撤銷?
誰同意的?
誰執行的?
——大雄,别告訴我你一無所知!
”
陰世雄抖得快從座位上跳起來了,忙說:“報告首長!
名單都查清了!
等您處置!
”
他這幾天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去追查顧念之的下落,但是也做了不少工作,像霍紹恒提出的這種種疑點,他都查過了,有關責任人的名單也列好了。
霍紹恒面無表情地看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淡淡地說:“那還等什麼?
馬上抓起來。
”
“啊?
!
”陰世雄愣住了,“抓……抓起來?
!
可是……可是……提出撤銷的,和執行的,都是軍部……軍部最高委員會的人。
”
一般人确實不夠級别做出這樣的決定。
霍紹恒抱起胳膊,閉上了眼睛,扯了扯嘴角,“……還真是等不及。
”
對這個級别的人當然不能說抓就抓,但就這樣放過?
呵,想得不要太美。
“名單拿來。
”霍紹恒朝陰世雄攤開手。
陰世雄拿出電子記事本,雙手捧着放到霍紹恒手裡。
霍紹恒一一看過去。
軍部最高委員會的常務委員會隻有七人,但是最高委員會全部成員有五十多人。
提出撤銷顧念之安保級别的人和執行的人,一共有三個人,就是這最高委員會裡的,當然不是常委,不過這三人提出提案,也是被大家多數票通過了的。
具體原因,就是他們認為顧念之的父親顧祥文已經找到,并且處于軍方的保護之中,這個特a級别的保護應該給顧祥文,而不是給顧念之。
當初,顧念之也是由軍部委托給霍紹恒監護的,所以他們确實對顧念之有全部的管轄權。
但是雖然他們有全部的管轄權,卻特意要繞開霍紹恒這個具體的監護人執行,就有些意思了。
霍紹恒面無表情看了看名單,寫了幾個字,遞到前面趙良澤手裡,“報給季上将,就說,我接到國外線報,這幾個人是内奸,請軍部憲兵隊出面審查,還他們一個清白。
”
趙良澤:“……”大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赤**裸裸搞打(幹)擊(得)報(漂)複(亮)!
陰世雄:“!
!
!
”大人,您要是别把“清白”二字說得咬牙切齒就完美了!
這時趙良澤那邊的車載電話響了,他一看,居然就是後面一輛車打過來的。
趙良澤接了起來,“什麼事啊?
”
電話裡傳來馬琦琦焦急的聲音:“大雄哥在嗎?
我想問問你們,你們要去哪兒啊?
!
念之被人打!
被人電擊!
你們怎麼還不去救她,還在這裡扯什麼犢子!
”
“電擊?
!
”霍紹恒的視線看向車載電話的方向,“你怎麼知道?
!
”
“我手機上有視頻啊!
那些壞人發給我的!
”馬琦琦被霍紹恒的語氣吓壞了,縮了縮脖子,怯怯地舉了舉自己的手機,“呃,大雄哥也有,我轉發給他的。
”
霍紹恒看向陰世雄,還沒出聲問他,陰世雄已經舉起手,忙說:“我的手機被沒收了,被霍上将沒收的。
”
霍紹恒扯了扯嘴角,簡單地說了一聲:“停車。
”
霍紹恒的專車嗞地一聲在高速路的路肩上停了下來,馬琦琦的手機很快被送到霍紹恒手裡。
專車又啟動了,霍紹恒摁了播放,顧念之的慘叫聲頓時在車裡響起來。
霍紹恒握着手機的手背一瞬間青筋直露。
五吋的手機屏幕上,顧念之姣好的面容不是很清楚,但也看得出來紅腫青紫,變形得厲害,可她看着鏡頭的目光卻是焦灼,并不是恐懼……
她在擔心,擔心什麼?
霍紹恒的手指緩緩移上手機屏,想要摩挲顧念之變形的面容,但剛碰到手機屏幕,就跟觸電一樣馬上彈開,像是生怕用力大了,她會疼……
是啊,她會疼,會很疼……
那時候在他身邊,做手工被針紮一下都要到他面前撒半天嬌,他工作忙,一般對她的撒嬌視而不見,但隻要偶爾抽空摸摸她的頭,她就會喜笑顔開,跟綻放的花兒一樣,整個人絢爛奪目,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可他也記得,上一次在藍洞海域,念之被電擊得都快癱瘓了,卻在他面前做出一點都不疼的樣子。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她連疼痛都在瞞着他?
隻想在他面前露出最好的一面……
這樣的顧念之,比以前那個喜歡撒嬌耍賴的她還要讓他心疼。
而她有多膽小,他比誰都清楚。
剛跟着他的時候,晚上經常會被噩夢驚醒,又不敢打攪他,一個人悄悄抱着小被子,睡在他書房門口。
一天晚上他加班到半夜,推門出來的時候看見小小的她蜷縮在書房門口睡得香甜,才知道她的不安全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從此他不管再忙,晚上都會去陪着她,在她半夜做噩夢驚醒的時候陪着她。
他相信,隻要她噩夢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他,她就不會再害怕。
現在,她的噩夢再一次降臨了,睜開眼睛看見的,會是誰?
心像是被人割開一道又一道口子,然後浸在鹽水裡,痛得已經麻木了,隻是當他看見心上的每一道裂縫裡都寫着同一個名字,才意識到她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無法割舍的存在。
對她,他絕不後退,永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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