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漆黑,手邊這一個燈籠的光便顯得尤其渺小。
江有成勉強看着路,聽着風吹樹枝晃,還有時不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鳴叫聲,把脖子縮了又縮。
“閨女,你要是害怕,就抱緊爹胳膊。
”江有成道。
聽着江有成說話時都有着濃重的顫音,江米夏滿頭黑線。
這到底是誰害怕啊……
不過心裡吐槽歸吐槽,江米夏還是摟緊了江有成的胳膊。
父女倆湊到一起,到底是要安心許多。
但沒安心太久,附近忽的響起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鳴叫聲。
高亢,凄厲。
“閨……閨女。
”江有成不由地抖了起來,“你說這世上會不會真的有鬼啊。
”
“就算有的話,我估摸着也不會來找咱們的吧。
”江米夏滿不在乎地回答。
“為……為啥啊。
”
“咱們又沒做過啥虧心事。
”
“那,那倒是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
不過,萬一鬼這種東西,是個笨的呢,認錯了咋整,會不會有些鬼會誤會什麼?
再或者,這人都有不管對方是誰,就是想要随便找個人來索要錢财或者毒打一頓出氣的情況,那鬼會不會也會有遇到不順心事兒的,或者脾氣暴躁的?
江有成越想,這心裡頭也就越沒底兒了。
尤其在看到遠遠的,好像有火光,且那火光似還在來回的移動,再仔細瞧一瞧,那火光似乎在朝自己走來……
鬼,鬼火?
江有成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處,待那火光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瞧着就要到自己跟前時,江有成“嗷”的一嗓子,直接抱住了旁邊的江米夏。
“爹?
娘子?
”宋景韫從牛車上跳下來,興高采烈地跑到跟前,“真是你們啊。
”
宋景韫?
江有成看着眼前提着一盞燈籠的閨女女婿,猶自覺得有些不大真實,甚至伸手捏了捏宋景韫的臉頰,确認眼前這個确實是實實在在地人,而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徹底放了心。
“你們怎麼來了?
”江米夏看着宋景韫和趕車的孫二狗,有些詫異。
“姐夫看這麼晚了小夏姐和成伯伯還沒回來,心裡有些不放心,就讓我跟他一塊來接一接,看能不能接的到。
”孫二狗把手中趕牛的鞭子收了起來,“我起先還害怕這麼多路,萬一走岔了,接不着怎麼辦,姐夫說按他說的路走,絕對沒有錯的,我就聽姐夫的話來走,還真是沒有錯呢。
”
說起這路來,江米夏也有些詫異,“你咋知道我們走這條路?
”
“猜得,就感覺你跟爹應該會走這條路的。
”宋景韫嘿嘿笑了笑。
得,小贅婿的運氣,果然永遠都不會差?
四個人趕着兩輛車,慢悠悠地往回走。
宋景韫緊挨着江米夏坐,把來的時候帶來的小被子給她腿上蓋好。
原本惦記着大冷的天兒,在外面跑了一天肯定冷的很,宋景韫來的時候還帶了小暖爐來,但一路上暖爐涼了個差不多,唯獨他揣在懷裡的烤包子還是熱乎乎的。
宋景韫給江米夏擋着風,江米夏便吃上兩口。
江有成吃着已經有點涼的蔥油餅,直抓耳朵。
他也想吃烤包子……
兩輛牛車趕到家中時,已是半夜。
滿身的寒意,在屋子裡頭烤了許久的炭火,灌了兩壺熱茶,才算徹底暖了過來。
孫二狗去作坊那看守作坊,江有成和江米夏則是分别去睡覺。
熱乎乎的被窩,江米夏覺得整個人都舒坦的不得了。
宋景韫又給江米夏灌了一個湯婆子,讓她好好暖一暖腳。
“哎,你今兒個的路,當真就是憑感覺走的?
”江米夏知道小贅婿的運氣的确是不差的,但這種事好像已經超過了運氣的範圍?
“也不全是。
”宋景韫解釋道,“爹和娘子是從縣城回來的,又是這麼晚,按說會選官道來走,可官道到了晚上的時候人一般都少,離村子又遠,願意尋思着爹和娘子回來的時候,應該會選擇離村莊不遠,但也平坦的路來走。
”
“所以我就讓二狗沿着這樣的路來走,果然尋到了爹和娘子。
”
宋景韫說罷,整個人都頗為得意。
果然,是在科學推斷的基礎之上的。
“幹的漂亮。
”江米夏拍拍小贅婿的額頭,表示贊賞。
宋景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嘿嘿笑了笑。
天兒日漸變冷。
雪下了兩場後,便到了臘月。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這臘八一過,各家便開始張羅過年的事兒。
農家變得比平日裡更加熱鬧。
江家村因為日子富足,對過年這事兒也更為看重,也更舍得花錢置辦各種東西,可以說比旁的村更為熱鬧。
江有成家如此,江有福家更是如此。
不過江有福家今年更為熱鬧一些。
因為有媒婆上門。
受朱永武之托。
對于這件親事,江有福和楊氏兩個人也是有些矛盾的。
單看人來說,這朱永武模樣長得不錯,為人老實能幹,也孝順的很,這瓷窯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往後日子必定是好過的。
且朱永武在江家村落了戶,江小杏若是嫁了過去,離家近的很,來回走動方便不說,這心裡頭也有底氣,不怕江小杏往後被人欺負。
就上面幾條來說,樣樣都是好的。
但……
朱永武帶着一個朱廣泰。
江小杏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這嫁過去便要做後娘。
常言道,後娘難做。
做的好,那是應該,做的不好,是人人唾棄。
尤其朱廣泰已經這麼大了,已經記事且有自己的思想,會不會因為江小杏成為他的後娘而怨怼,會不會因為江小杏和朱永武往後有自己的孩子而嫉妒?
雖然朱廣泰平日裡看着是乖巧可愛,但這也可能隻是因為大家平時關系還算遠的緣故,倘若江小杏從姑姑變成了後娘,他興許……
江有福和楊氏還是擔心江小杏往後因為這件事情吃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是江小杏的婚事,爹娘可以為其謀劃,卻不宜直接做主。
江有福和楊氏,還是仔細問詢了江小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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