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并不大,也不曾有了雷電,隻是這般淅淅瀝瀝的下着。
隻是越是這般淅淅瀝瀝的雨,也越是容易讓道路起了一層的泥濘,無論是馬車也好,馬匹也罷,都極難行走,于是便在樹下稍作休息,等着雨停了再走。
友安瞅着這樣惡劣的天氣,十分懊惱的擰起了眉,不滿的嘟囔了起來:“這樣的鬼天氣,不曉得還要下到什麼時候去。
”
林深樹密,倒是不覺得身上能落下多少雨,隻是若是這般下了下去的,天色漸暗,晚上怕是還得露宿荒郊野外了去。
這樣濕冷的天氣,熬上一宿去,第二日起來怕是身上都得帶了許多的黴味去了呢。
他們皮糙肉厚的,倒是無妨,隻是苦了他家公子了。
友安瞧着盧少業在一旁歇着,便拿了件披風,舉了油紙傘過去:“公子穿件衣裳,小心雨大寒重,着了風寒。
”
盧少業并不接衣裳過來,而是揚了眉梢,道:“離京都還有多遠?
”
“若是明日一早啟程,估摸着大半日的功夫,便到了。
”友安答道。
盧少業聞言,眉頭卻是擰的越發緊了。
不安,濃烈的不安,一直在心頭萦繞,離京都越近,這感覺也就越強烈。
但這不安究竟如何而來,盧少業卻也不得而知。
叮叮當當的,似乎有鈴铛的聲音傳來,接着便是高高低底的吆喝聲。
盧少業眉頭擰的更深,擡眼去看。
友安見狀,便招呼了人過來:“你們幾個去瞧一瞧,是什麼人。
”
“是。
”幾個人領命而去,很快便又回來,道:“回公子的話,是做香料生意的商人,拉了幾車香料,正往京都走,屬下大略察驗一二,車上頭拉的的确都是各式香料,并無任何異常。
”
“嗯。
”盧少業擺手,幾個人悄然退下。
片刻之後,那商隊便走了過來,大約有七八個人的模樣,趕了五輛馬車,而且為防止馬匹途中走失,所有的馬匹還有馬車與馬車之間都拿了繩子相連。
這是商隊常有的做法,倒是不足為奇。
因為下雨的緣故,防止香料淋濕,上頭蓋了厚厚的油氈布,草席等東西,包裹的嚴嚴實實,但饒是如此,還是可以聞到一絲絲的香氣,可見這香料必定是上等貨,也難怪這些人都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
尤其是看到盧少業一行人,還是各自都配了長刀長劍之人,越發的緊張,繃着一張臉,也不敢看他們,隻低頭趕路。
或許是因為有人過于緊張,一直在馬車前頭坐着,身上披着蓑衣的一個年輕漢子,一個踉跄不穩,“唉喲”一聲,從馬車上滾了下來。
滾落之時,似乎是下意識伸手去拽了東西防止跌落,卻是一把抓住了捆貨物的粗麻繩,這一拽不打緊,那麻繩似乎在路上風吹雨淋的有些老化了,“嘭”的一聲便斷了,接着那些本就因為人滾落時掙紮導緻馬車有些傾斜的貨物,全都掉在了地上。
盒裝的,麻袋裝的,各種香料,墜落在了地上,有些麻袋口捆紮結實,不曾漏出來,可有些卻沒有那般幸運,尤其是盒裝的,掉落之時因為碰撞的緣故,翻倒在地,裡頭的香料頓時灑了一地。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為首的那個商人從馬車上跳下來,也顧不得披蓑衣,隻戴了鬥笠便趕緊過來收拾,其他人更是七手八腳的,過來忙成一團。
七手八腳的,十分慌亂,不知道又是誰,慌忙之中,撞翻了另一車的貨,越發的狼藉一片。
許多香料十分忌諱泡水,在這樣的雨天,又是這樣泥濘的道路之上,這撒在地上的香料多半便會廢了,白白損失掉。
淅淅瀝瀝的雨,水汽很重,但并不能掩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香料散發出來的幽香,而且幽香的氣味更是越來越濃。
那香料商人和底下的随從們各個哀嚎不已,心疼的眼淚似乎都要掉了下來,不住的伸手去抹眼角,搓鼻子。
看到這樣的情景,盧少業的眉頭便擰了起來,大聲喝道:“掩住口鼻!
”
話音剛落,先前還是在在那收拾着香料,一副苦悶不已面容的商人們,此時卻突的兇神惡煞起來,手中更是不曉得從哪裡各自掏出了長刀來。
為首那個更是冷笑不已:“此時才發覺出異樣?
當真是蠢笨至極,還以為你姓盧的有多少能耐,原來不過如此。
”
說罷之後,為首那個便揮了手中的刀:“弟兄們,給我上!
”
底下幾個人便嘶喊着沖盧少業等人沖了過來。
左不過七八個人,盧少業一行卻是有二十人居多,人多勢衆,自是不将這些人放在眼中。
隻是,三兩下之人,衆人便發覺到了異樣。
手腳無力,頭更是昏沉無比,眼皮直打架……
這般狀況之下,自然也就不敵對方,難免也就落了下風。
方才那香料果真是有問題,想必裡頭摻了不少的迷藥,遇水之後藥效更強,而那些人之所以一直在摸眼角,搓鼻子,其實便是拿了解藥來解了自身的藥性。
當真是處心積慮!
盧少業冷哼一聲,抽出自己身上的軟劍,不由分說的便厮殺了過去。
盧少業本就警覺,加上因為前車之鑒,盧少業每日所穿衣服都會撒上一些解毒之藥以防萬一,方才那些迷藥并沒有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
加上盧少業武藝超群,對付這些人自是不再話下,三兩下便将這些人一一制服,交于旁人控制住。
同時讓友安将提神醒腦的藥粉挨個給底下人分發了一些,接着便是冒雨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另一個樹林前。
那些歹人此時已經被五花大綁,被侍從們押着跪在盧少業的面前。
“說罷,何人指使你們。
”盧少業問道。
音量不大,卻是帶了十足的寒意,令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哼!
”為首那人冷哼了一聲,斜眼瞥了盧少業一眼,道:“想從我們口中得到消息,盧大人莫不是在做夢?
”
冷嘲熱諷一番之後,那人臉上寒意更重,沖着盧少業幽幽的喊道:“動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