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盧少業顯然是極有身份之人,先前的卧底一事,今日對友安說的那些話來看,官場之上也十分有勢力的模樣,這樣的盧少業顯然是比較繁忙,忙于正事不能回家過年的事情也是有的。
常言道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又是對于當下人來說,非常重要,一家人團圓的除夕與新年,盧少業不能回家團圓想必心中也是有些煩悶,已是十分可憐了,偏偏自個兒還要點了出來,戳中他的心事。
沈香苗于心不忍,道:“盧少爺若是想吃菜的話倒是也不是不可,待初一之後,大可以到我家來做客,到時候盧少爺想吃什麼菜,但凡能做的出來的,必定給盧少爺做了來吃。
”
盧少業一聽便有推辭之意。
“這就太麻煩沈姑娘了,我還是不在這個時候叨擾沈姑娘,以免忙上加忙,索性我要在清水鎮呆上一些時日,倒是也不差這幾天,等沈姑娘年後重新開業也來得及。
”
他近些年以來一直奔波各地,對民情風俗也是十分了解,知曉過年時正是各家各戶繁忙之時,有各種的規矩要守,各種的親戚要去串門,還要招待各種親朋好友,十分繁忙。
盧少業自然不願沈香苗太過于勞累。
“這倒是無妨,我母親娘家偏遠,倒是不必和外祖一家走動,我上頭也不曾有了姑姑,也就不必費心招待,除了年三十晚上的團圓飯以外,怕是也就是我是母親幼弟一起過年,談不上繁忙勞累,若盧少爺想吃,到了家中做客倒是也有精力招待。
”沈香苗說道。
語氣柔和,态度誠懇,與最初那針鋒相對的模樣,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别。
盧少業臉上的笑容層層蕩漾了開來,心中更是樂開了花。
果然還是要坦誠相對的好,往後當真不能耍了什麼小心思來,免得自個兒給自個兒找了不痛快。
盧少業在感歎自己策略無比正确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另外一件麻煩事。
這丫頭顯然是個順毛驢,凡事得順着來,萬不可對着幹,如若不然……
盧少業不敢深想,趕緊把思緒拉了回來:“如此,那便有勞沈姑娘了。
”
“那我便初四時上門叨擾了。
”說罷,對沈香苗拱了拱手。
“好。
”沈香苗點頭:“隻是不知曉盧少爺可有想吃的菜式,我也好早些準備準備。
”
“沈姑娘瞧着安排便好,畢竟但凡沈姑娘所做,必定美味。
”盧少業揚了揚眉梢。
自上次嘗了沈香苗所做的菜式,盧少業對她的廚藝十分贊賞,此時也不例外。
“那好。
”沈香苗對自己的廚藝自然也頗為自信,腦中更是迅速确定了幾樣菜式,隻等着到時候準備便好。
似乎是因為方才化解了小過節的緣故,沈香苗與盧少業之間的談話也變得融洽起來,随意閑聊了幾句。
聊到了沈香苗現如今所做的生意上。
“沈姑娘廚藝好,所做鹵味吃食味道自然美味,想必生意也很好吧。
”盧少業問道。
“還好,勉強糊口。
”沈香苗笑道。
這話,原本隻是謙虛之言,盧少業聽了後卻是微微陰沉了臉色。
距離上次一别,可以說是大約半年的時日過去了,這半年裡,沈香苗瞧着是長高了一些,但瞧着也清瘦了不少,必定是因為忙于沈記生意,勞累的緣故。
而看這模樣,沈記似乎還不怎麼掙錢。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盧少業略思付了片刻後,道:“依沈姑娘的廚藝,别說開一個小小的鹵味吃食鋪子,哪怕是開一個大酒樓也是綽綽有餘,不如我便介紹沈姑娘一個好去處,每日不過是做幾道菜而已,便能衣食無憂,沈姑娘意下如何?
”
“隻是這般的話,怕是就要離開清水鎮了吧。
”沈香苗反問道。
“是。
”盧少業點頭。
“那便多謝盧少爺的好意了。
”沈香苗笑道:“我此時并不想離開這裡,幼弟還在學堂讀書,母親也逐年年邁,都還需要我來照顧,着實是脫不開身。
”
“可既是幼弟要讀書,更是需要到了更大更繁華的城市去,有更好的學堂,更好的教書先生,也能确保你弟弟往後有所成就,出人頭地。
母親年邁要頤養天年,繁華之地養身之物也更多,應該來說更加有助益才對。
”盧少業對沈香苗的想法表示頗為不理解。
沈香苗聞言,抿嘴便笑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這一首勸學詩卻成為世代流傳的話,也成為讀書之人信奉的至理名言,覺得讀書便能出人頭地,往後便能飛黃騰達。
然而我卻隻希望幼弟讀書明事理,知對錯,往後不做愚昧之人罷了,卻并不奢求他往後所謂的出人頭地。
”
“盧少爺說繁華之地教書先生更好,的确,那樣一來的先生的确是飽讀詩書,但飽讀詩書的卻不一定是品德出衆的好先生。
大槐樹村的蘇先生,學識見地品行樣樣俱佳,做幼弟的老師十分合适。
”
“再者便是母親頤養天年一事,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便是舒心,若心情舒暢,這自然而然也就身體健壯,活大歲數。
現如今母親在家中,守着我和弟弟,周邊有和睦的四鄰,心情自然是舒暢無比,偶爾下田略料理一下田中的活,也算是活絡筋骨,日子可以說過得還算舒心。
若是真是到了那繁華之地去,遠離家鄉,心中自然憂悶無比,即便是錦衣玉食,豪宅大院怕是也難以彌補,反倒是于養身無益。
”
“因而我還是覺得在這裡挺好。
”
沈香苗笑道,接着略顯不好意思的繼續說道:“再者呢,我胸無大志,并不想着做大生意,掙大錢,現如今的生意可以說能讓家人過上還不錯的日子,便是足以了,并不想再去追求過多的銀錢。
”
盧少業聽完沈香苗的這番言語,怔了一怔。
怔怔然并不是因為沈香苗的這番話令他震驚。
其實這樣的言論其實算不得稀奇的,畢竟他曾見過許多學術大儒,也如此淡薄名利,看透世間的許多東西,但那些人畢竟算是曆經世事,博覽群書,才有了這樣的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