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杜大夫。
”沈香苗一邊道謝,一邊從荷包中拿了銀錢出來要遞過去。
杜仲大夫卻是擺手推辭:“這藥是新配的,還不曉得藥效如何呢,若是沒什麼效果,豈不是白收了你的銀兩,待有效之後再說吧,不急在這一時,反正你也跑不掉不是?
”
沈香苗與杜仲大夫之間頗為熟悉了,各自也都不是虛假客套,沈香苗便應了一聲,收了銀兩,盤算着待合适的時間了再給。
從藥鋪子出來回到了月滿樓這,沈香苗便去尋了方懷仁,說明了情況,讓方懷仁幫着看看是否有相熟的人牙子,能不能買上一兩個丫鬟仆人的,幫着打理家裡頭的家務事。
“有倒是有相熟的,隻是不曉得有沒有合适的,自個兒使的丫鬟仆人,得好好挑一挑,不能馬虎了去,這事兒倒是急不得,我先幫你挑上一挑,幫你過過眼,若是有合适的,再讓你去瞧。
”方懷仁答道。
方懷仁這話說的不錯,既是買了回來便是她家中的一份子,若是随便找了些來湊合,用着不順手,怕是往後讓人煩的時候還多了去的,此事的确是急不得的。
“那方掌櫃幫我多留意留意吧。
”沈香苗說道。
“嗯。
”方懷仁點頭:“沈姑娘放心就是。
”
此事托付給了方懷仁,沈香苗自是放心,便去忙了。
待到吃了晌午飯,夥計們都回屋歇晌,沈香苗稍作休息時覺得有些口渴,便去外頭來倒了水來喝,便聽到外頭幾個夥計在院中納涼閑談,談的十分熱鬧的模樣。
因着沈文韬也在那裡頭,沈香苗瞧見了便笑道:“你們說些什麼,這般熱鬧?
”
瞧見沈香苗過來,沈文韬便跑了過來,道:“香苗姐,外頭有人賣身為奴呢,就在咱們火鍋店門口呢,我們正在談論此事。
”
“哦?
”沈香苗微微揚了揚眉梢:“是什麼樣的人?
”
“一位姑娘,瞧着十五六歲的模樣?
”沈文韬抓抓耳朵,道:“也不太确定,那姑娘低着頭,看不清容貌,但估摸着大概就是這個年歲吧,說是家中遭災,一路逃荒過來的,到了這兒舉目無親的,便想着賣了身找個落腳處。
”
說罷,沈文韬問道:“說起來,香苗姐你不是想着買個丫鬟什麼的幫着二伯娘做家事麼,不如去瞧一瞧去是否合适,瞧着倒是十分可憐。
”
“嗯。
”
一來剛好是需要買個丫鬟,怕是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合适的,多看看說不定運氣好能碰着合适的。
二來呢,早上剛說了要買丫鬟,下午就碰到這麼個賣身的,沈香苗也覺得算是有緣,便想着去瞧一瞧。
和沈文韬出了大門,便瞧見門口不遠處的街邊,的确是跪着一位姑娘,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低着的頭偶爾擡起,瞧一瞧來來往往的人。
待看到沈香苗出來時,那姑娘便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直接跪在了沈香苗的腳下:“姑娘,瞧着您是個面善心地好的,你便可憐可憐我這無依無靠的人,賞口飯吃吧。
”
說罷之後,似乎生怕沈香苗不同意,十分急切的說道:“我做洗衣做飯,砍柴燒火,樣樣都會,也會一些針織女紅,人手勤不偷懶,若姑娘買了我回去做丫鬟,必定不會虧的。
”
一張小口倒是說的頭頭是道,看來不是個蠢笨的。
“你先起來吧。
”沈香苗伸手去扶那姑娘。
觸及手指時,能感受的到這姑娘的手掌心和手指關節處都有着不少的老繭,看樣子倒是從前做過不少粗活的。
那姑娘卻是不願起來,隻抽泣着道:“姑娘,我在這裡跪上大半晌了,也不曾有人願意出錢買了我去,你便可憐可憐,買了我去?
隻要給口飽飯,給個住的地兒,我要的錢,不多,二兩銀子就成。
”
那姑娘說着哭的便越發狠了:“姑娘若是不買我,我興許便要接着去别的地兒瞧瞧,姑娘有所不知,我在縣城裡頭時,險些給惡霸搶了去,又曾險些被賣去窯子裡頭……我實在是怕的狠了,再不敢四處逃荒了。
”
“姑娘,姑娘,你若是肯,隻要能吃飽飯便好,這二兩銀子我也不要了,您看成不。
”
越說,這姑娘哭的是越可憐,對着沈香苗更是接連的磕了幾個響頭:“姑娘,你便可憐可憐我吧,可憐可憐我吧。
”
那姑娘似乎磕的十分用力,能聽到“咚咚”的沉悶聲響,加上方才說的那些話,和此時這姑娘痛哭流涕的模樣,當真是讓人心中不忍。
就連在一旁瞧着的沈文韬,心中都不是個滋味。
倒是沈香苗瞧着那姑娘了好一陣子,心裡卻是一沉,閉了口,道:“雖說你瞧着可憐,要價也不高,可我家中拮據,也沒得銀子再養上一個人了,姑娘還是問問旁人吧。
”
此話一出口,驚得沈文韬險些掉了下巴。
平常的沈香苗最是仁慈無比的,看到這等可憐之人,必定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而且瞧着這姑娘手腳粗壯,是個能做活的,又不要什麼銀錢,按說買了回去做粗活是最好,可沈香苗卻是看了一眼便拒絕了,而且态度還十分冷淡。
“香苗姐……”沈文韬十分疑惑的開了口,想勸說一說。
沈香苗卻是示意他不要吭聲,隻對那姑娘說道:“恕我無能為力。
”
随後,便拉了沈文韬往裡頭。
一路走到了後院,沈香苗才停了腳步。
沈文韬依舊是滿腹的疑惑:“香苗姐,此人是不合适?
可瞧着十分可憐,若是不合适,香苗姐不願意買的話,那我便拿些吃食過去給她吧,瞧着怪可憐的。
”
“自是不合适,非但不适合買了做丫鬟,就連吃食,最好也不要去送。
”沈香苗說道,表情嚴肅且認真。
“這是為何?
”沈文韬見沈香苗這般說,還說的這般的鄭重其事,越發的疑惑滿滿。
“方才那人……”沈香苗略垂了垂眼皮道:“怕是身份也好,目的也罷,都不太一般呢。
”
“嗯?
”
沈文韬再次險些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