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之後,沖沈香苗眨了眨眼睛。
沈香苗知曉她這是為了不讓旁人生疑,亦是大聲回應:“姑娘慢走。
”
那姑娘點頭微笑,這才走人。
沈香苗接着收拾東西,隻是臉上的笑卻是掩也掩不住,嘴角微微翹起,笑容多的幾乎溢了出來。
沈文韬倒是心底裡泛起了嘀咕。
平日裡他知道的沈香苗倒是也有高興的時候,但大多是止于淺笑,可今日這笑容溢出來的模樣,當真是頭一回看到。
沈文韬狐疑,因而看沈香苗的次數也多了幾回。
“一直看我作甚,莫不是我臉上長了花不成?
”沈香苗察覺的到沈文韬的頻頻側目,笑道。
“香苗姐臉上倒是不曾長花,隻是這笑起來的模樣,倒是比花兒看着還要漂亮許多呢。
”沈文韬笑道。
這般明顯麼?
連沈文韬都瞧的這麼分明……
沈香苗頓時覺得羞澀難當,臉微微泛紅,将滿腹的心思與喜悅略收了收,穩了穩心神,确保臉上不再有了绯紅與那甜膩的笑容時,這才轉頭過來,接着收拾東西。
自然也沒忘記提醒沈文韬:“好好幹活,别總想東想西的……”
“哦。
”沈文韬應了一句,狐疑之餘卻又覺得十分好笑。
香苗姐今兒個是怎麼了,吃了蜜糖不成?
沈文韬想不出來緣由,手裡頭又有活忙,片刻後便把此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一直等到沈福海來接了二人往回家走。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沒有絲毫的異常,搬了東西上牛車,沈福海趕了牛車往家走,一路上聊着家常,扯着閑話。
可以說,都與平常一模一樣。
但很快呢,沈香苗察覺到了些許的異樣。
有人,不遠不近的跟着。
雖然借着将籮筐歸整,或者刻意弄散了一縷發絲,借着攏頭發之餘刻意轉頭去瞧的功夫,沈香苗仔細瞧了一眼。
但也隻能看的出來,跟着的人隻是個年輕的後生,走的倒是極快,腳力能趕得上這速度不慢的牛車。
沈香苗擔憂之餘,卻也覺得這可能是盧少業派來的,跟着她左右,保護她安全的人。
再想想方才刻意來找過她的那位姑娘叮囑的那些話,沈香苗越發覺得極有可能,便不再将這個人跟着他們的事放在心上。
尤其是到了村口之後,那人便不再跟着時,沈香苗越發覺得這人應當就是盧少業派來的人,更是不再考慮此事,到了家門口時,便開始往底下開始搬東西,收拾起來。
收拾完畢,便如同往常一樣去吃飯。
今日的晚飯,蘿蔔丸子,酸辣白菜,照燒豆腐,農家小炒肉,和大米紅薯粥,都是尋常菜式,倒是并無特殊之處。
隻是除此以外,加了一道十分有季節性的菜,香椿芽炒雞蛋。
香椿芽,便是香椿樹上發出的嫩芽。
一般情況下,香椿發芽的時日在谷雨前後,今年天氣暖和的早,這香椿也早早的發了芽。
高大的香椿樹上,冒出了嫩嫩的,泛紅帶綠的芽,随風招展,煞是好看。
拿了捆了長竹竿的鐮刀割下,嫩嫩的香椿芽,将嫩葉嫩梗切碎了與雞蛋液攪拌在一起,加些鹽,放在鍋中炒熟便好,做法簡單,可做出來的菜肴卻是噴香無比,鮮嫩可口。
尤其是香椿芽獨有的香味,即便是與雞蛋混合後又高溫炒熟,仍舊不減,咬上一口可以說齒頰留香,甚是美味。
沈香苗與鐵蛋均是吃的不亦樂乎,連連稱贊好吃。
“香椿芽還能長上幾天,今兒個摘下來的少,做了香椿炒雞蛋,等明日再多摘一些,炸了香椿魚兒來吃。
”呂氏笑道。
香椿魚,取了整株的香椿芽,淘洗幹淨,沾上用雞蛋、面粉、水、鹽等調和的蛋液,随後放入鍋中炸,直到炸的發黃便可出鍋。
這樣炸出來的香椿,成整體的塊狀,形狀如同小魚一般,因而有了香椿魚兒這個稱呼,更重要的是這樣做出來的香椿,外焦裡嫩,香椿香味濃郁,大有大快朵頤之感,吃起來十分過瘾。
呂氏這話一出口,沈香苗與鐵蛋便紛紛稱好,連聲叮囑一定要多做一些,好好解饞的好。
香椿芽隻有剛冒芽的時候最為鮮嫩,再往後的芽雖然也是芽,但鮮嫩程度卻遠不如此時,可以說每年裡頭也隻有此時能好好享受香椿芽的鮮美滋味,自然是要過足了瘾才成。
呂氏笑着連連點頭。
“對了,娘,我瞧着構樹也發了芽,怕是過段時日就要長構樹穗了,到時候一定得摘點構樹穗來,蒸蒸吃。
”鐵蛋提議道。
構樹穗,是構樹春日時開的花,越一兩寸長,綠油油的,摘下來後混了面粉上鍋蒸,蒸好的構樹穗蘸了蒜汁香油,美味無比,是春日裡頭衆人十分喜愛的吃食之一。
沈香苗身為現代人,對構樹穗這種東西并不太熟悉,但聽鐵蛋提及之時,身體裡本身自帶的記憶頓時湧上了心頭,回味起這具身體從前吃過的春季美味。
春季裡,大地回春,萬物生長,是可以吃到許多美味的時候。
譬如即将長了滿樹的榆錢,還有田地裡頭已經長出來的荠菜、面條菜、灰灰菜、掃帚苗等,數不勝數,每一樣吃起來都十分美味。
想到這些,沈香苗也是興緻勃勃:“等榆錢開好了,蒸些榆錢飯,野菜好了,涼拌些荠菜……嗯,我想想,不如咱們包些荠菜餃子,比韭菜的要好吃的多,怎樣?
”
“好啊好啊。
”鐵蛋一聽到有好吃的,自然是忙不疊的點頭。
“成,到時候一樣一樣來,保管讓你們都吃個夠。
”呂氏十分寵溺的瞧着自己的一兒一女,笑的嘴角上揚。
吃完了有這美味香椿炒雞蛋的一頓晚飯,收拾碗筷,刷鍋洗碗。
沈香苗照例去喂天狼吃晚飯,卻發現狗窩那裡空蕩蕩的,不見天狼的半個影子。
說起來,回家的時候,她便不曾見了天狼,當時還以為是天狼跑了出去玩,并沒有在意,現在看,好像并不是。
天狼不會貪玩到這個程度,更不會這麼晚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