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苗是個聰慧有主意的,而且從近期的幾樣事裡頭也是能看得出來,沈香苗的主意大都也是對的。
楊氏因此對沈香苗越發的相信,這會兒見沈香苗說的如此堅定,神态又十分輕松的,興許真的是有了什麼主意。
“罷了,随你去吧,隻是切莫讓自個兒吃虧,若是你應付不成,我老婆子待會兒給你出氣!
”楊氏說道。
“奶奶真是疼我。
”沈香苗挽着楊氏的胳膊,蹭了蹭小臉,笑道:“奶奶去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隻是待會兒徐氏必定說些不中聽的話,奶奶就當沒聽着,可不要與她計較,氣着了自個兒。
”
“哎。
”楊氏答應,回到座位上坐下。
起身走了兩步,沈香苗又折返了回來,将桌上的水果、幹果盤子都收拾了起來:“這些東西吃了占肚子又容易口幹上火的,還是等會兒好好吃菜吧,這會兒喝些水潤潤嗓子,等下也能好好吃飯。
”
這丫頭,敲打敲打之後也算是乖覺了一些。
看來二妹說得對,這對付人啊不能光靠幹吼幹叫的,再生氣,再氣急敗壞也沒有用,看來凡事還是得用心思。
這不略動了心眼之後,沈香苗那平時厲害的不可一世的丫頭這會兒都得乖乖的按了她的意思去做去,真是解氣啊。
徐氏十分得意,看沈香苗往竈房走,不忘在後頭皮笑肉不笑的叮囑一句:“香苗啊,這菜不用炒太多,四葷四素再帶個湯,也就差不多了,也别太豐盛的,雞鴨魚肉都全也就差不離了……”
這樣一幅小人得志、趾高氣昂的模樣,氣的楊氏瞪了她一眼:“老大家的,滿共就你們一家四口人,弄點白菜蘿蔔的也就是了,還想着大魚大肉的吃,臉也是真大。
”
“娘,這話也不能這麼說,香苗廚藝這麼說,若是弄點白菜蘿蔔的倒也顯不出她的廚藝不是?
而且若是隻做蘿蔔白菜這些菜,回頭傳出去旁人還不得說香苗摳唆苛待我們大房?
這與香苗名聲也不好嘛,我這也是這會兒背個惡名,實則可是實心實意的為香苗着想呢。
”徐氏咧了嘴角說道。
楊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臉微微抽搐了一下,瞪了徐氏一眼,不吭聲。
“娘,再說了,這香苗都沒說半個不字,光您在這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幫着人家說話,興許人家連情都不理的,你說你這不是自找沒趣嘛。
”徐氏笑呵呵的端起茶杯了喝了一口。
瞧着楊氏吃癟的模樣,心裡頭無比的暢快。
果真又是讓二妹說對了,這婆媳之間就是分個誰強誰弱的事,你若是強勢一些,那旁人便是要慫了,你若是弱了,也别怪旁人拿你當軟包子來捏。
徐氏越想越得意,嘴角的笑濃了幾分。
楊氏起初仍是十分氣憤,額上青筋都爆了起來,手去拿茶杯的時候,杯中的茶水都撒出來了一些。
茶水這會兒已經是有些涼了,灑在手指上涼涼的,到是讓楊氏頓時醒悟。
自個兒這是在做什麼,那徐氏擺明了是刻意來氣她的,她竟是還上了徐氏的當。
果然是越來越糊塗了那,方才香苗明白的都提醒了她,她竟是全然抛到了腦後,這會兒又被徐氏三言兩語挑撥的怒不可遏了。
糊塗,真是糊塗啊。
楊氏感慨了不已,苦笑了兩聲,穩了穩心神,道:“這有些人啊,得不了自個兒的閨女近,瞧着旁人的閨女孝順,心裡頭就下不去隻想着磋磨一下旁人的閨女了,這事兒瞧着可恨,可也可悲的很。
”
“哎,對了,老大家的,春花節前回來瞧過你沒有?
春花那麼孝順,指定給你拿了不少好東西吧。
”楊氏笑道。
不提沈春花還好,一提起來,徐氏就氣的夠嗆。
沈春花嫁人也有兩三年了,可自從嫁了人去,這人就真的是潑出去的水了,平日裡從不給他們孝敬東西也就算了,即便是來拿了三瓜兩棗的,還要哭訴一番啊自個兒的日子不好過,惹得大家夥都不痛快,這也就罷了,每每走的時候還要從家裡頭拿些東西走,說是自個兒日子過得苦,娘家業不能坐視不管。
就拿今年來說,沈春花來的時候,瞧着竹籃子滿滿的,可除了十來個雞蛋以外,其他的全是棒子粒,東西少也就罷了,走的時候瞧見竈房裡頭有根禮條(五花肉,三四寸寬的整條五花肉,方言叫禮條,一般過年過節走親戚時拿麻繩捆了送禮。
),到是毫不客氣的拿走了,走的時候,又順走了半瓶子的香油,說是回去給孩子炖雞糕(雞蛋羹)了好放。
拿這些東西時,徐氏都不在場,等曉得的時候,氣的臉色鐵青,将那沈福田和沈靜秋罵了一通。
沈春花聲名在外,這幅德行不但整個沈家,怕是半個河西村都曉得的。
楊氏這會兒挑了這個話來說,還刻意說了反話,很明顯就是刻意讓徐氏難堪的。
徐氏臉一下子青了一青,扯了嘴角,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指望不上也是有的,畢竟嫁了人嘛,家裡頭婆婆姑子的,總得顧忌着些。
”
“那咱不說春花,說說靜秋,靜秋今年也是有十五歲了,雖說女孩子家的不必出去做活,可在家裡頭繡個荷包啥的賣了錢也是能賺個體己的,靜秋針線功夫又好,平時又勤快,手頭定然寬松的很,想必八月十五也得給你扯身新衣裳,再不然,雪膚膏也給你買上兩瓶吧。
”楊氏眯了眯眼睛。
沈靜秋平日裡針線廚藝,樣樣沒有拿出手的,平日裡又是好吃懶做,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性子,哪裡算的上勤快了?
旁的姑娘家家的,這會兒都想着法子的給自個兒賺嫁妝錢了,偏沈靜秋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天天更是變着法子的想着買新衣裳,新首飾的,昨兒個還因為在鎮上看上一個珠花,徐氏嫌貴沒給買,和徐氏吵了一樣。
如今楊氏刻意說了反話,分明就是來氣她的。
徐氏想起這兩個不成器的閨女,氣的臉色鐵青,心肝肺都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