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章弘钰十分大方的接了過來,更是脆生生的說了一句:“多謝沈姐姐。
”
沈香苗彎了彎唇角。
今兒個這一番教訓,看來不但讓這章弘钰漲了記性,連禮貌都懂了許多呢。
“不必客氣。
”沈香苗笑了笑道。
看态度倒是不差,估摸着對他所做的事兒應該也是既往不咎了,章弘钰心裡頭有了底,便挺了挺胸脯,道:“今日也好,前些時日也罷,都是我的錯,多謝沈姐姐既往不咎,往後我便拿沈姐姐當了親姐姐來看,我就住在東邊溫泉附近的莊子,章園裡頭,沈姐姐往後有空了便來玩。
”
“我每日要開鋪子做生意,怕是不得閑,隻能說往後看情況吧。
”沈香苗答道。
按說一般情況下,有人邀請做客,即便是不願意去、不想去的,也不會明說,隻是打了哈哈的說改日登門拜訪一類的話,算作是客套之詞,而大家也都彼此心照不宣,知道個中情況。
沈香苗一是不甚喜歡客套之詞,二來呢,這章弘钰還是個孩童罷了,在孩童眼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還不甚能理解所謂的客套與事故,更是不明白什麼是圓滑與世故,對于他們來說,說實話反倒比說謊話讓他們希望落空更好一些。
果然,章弘钰略略惋惜之餘卻還是十分歡喜:“那便往後再說,若是沈姐姐不便去我家,那我得了空閑,來沈姐姐家中做客如何?
”
說罷後撓了撓後腦勺,道:“沈姐姐做的飯實在是好吃,所以……嘿嘿。
”
不能這般直白的承認自己是個饞嘴貓,也隻能用尴尬的笑容來掩飾。
章弘钰難為情,沈香苗卻是忍俊不禁。
果真是應了那句,沒有什麼人是一道菜搞不定的,若是不能便是兩道。
在美食面前,當真是沒有任何冤仇可言,瞬間便能稱為朋友。
對于熊孩子态度的逐漸轉變,加上了解到章弘钰的身世,以及此時這般懂禮貌,沈香苗此時倒是對他好感倒是增加了幾分。
“若得了空,自然可以。
”沈香苗也就沒有拒絕,應下了此事。
章弘钰頓時樂的險些一蹦三尺高,道:“那便一言為定。
”
“好。
”沈香苗點頭淺笑。
章弘钰樂不可支,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依舊在傻乎乎的笑。
倒是章尋十分苦惱:“少爺,怎麼這般回去,可咋說啊。
”
渾身髒兮兮的,還是夜半歸家,指定引人注目,到時候章福必定也會仔細盤問,章尋怕萬一說的不對了,到時候挨罰。
“還能如何說,照實了說便是。
”章弘钰笑道:“總歸咱們今日不曾犯下什麼大錯,又與沈姐姐冰釋前嫌,可以說是大好的事兒,有何不能說的?
怕是福叔就算曉得了,也會高興呢。
”
恩,這倒也是。
先前章福還因為章弘钰一直惦記着要把糖畫搶回來的事兒擔憂不已的,生怕章弘钰做了什麼錯事,惹了什麼亂子,闖什麼禍出來,現在這事兒圓滿解決,怕是章福也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呢。
而且非但是松了一口氣,得知章弘钰因為此事受益匪淺,怕是也是高興地不得了呢。
章尋想想,覺得章弘钰的話說的有理,便不再糾結此事,夾了一下胯下的馬腹,一聲“駕”,甩了手中的缰繩,載着章弘钰飛馳而去。
這邊送走了章弘钰與章尋主仆二人的呂氏與沈香苗也是松了口氣。
鹵汁與鹵味都重新做好,倒是不會耽擱明日的生意,隻是這重新做的量比着先前要少上不少,估摸着明日也就賣不到多少銀錢。
還在章弘钰與章尋出手大方,賠了不少銀錢,倒是也不會影響什麼。
倒是章弘钰那孩子……
收拾完鍋碗瓢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的呂氏笑道:“宏钰這孩子仔細瞧了,倒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
自然,脾氣是倔了些。
不過,剛才章弘钰顯然也收斂了不少的倔脾氣,相處之下,倒也不是個難處的。
難能可貴的是,意氣,聽的進去道理,明白的了是非。
更重要的是,是個沒娘的可憐孩子。
呂氏對章弘钰印象倒是頗佳,這會忍不住總是想贊賞兩句。
“整體來說,還算不差。
”沈香苗點頭道:“估摸着往後磨一磨性子,會更好一些。
不過現在也不說這個了,眼下天色不早了,被吵醒後又額外忙活了大半宿的,娘指定也累的夠嗆,趕緊回屋睡吧,如若不然明日怕是沒精神了。
”
“恩。
”呂氏點頭,也催沈香苗:“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
收拾完畢,上床睡覺。
興許是勞累的過狠的緣故,躺下剛沾上枕頭,沈香苗的呼吸便變得沉穩而均勻。
夜越發的深,夜色更是越發的濃重。
夜寂靜無比,偶爾能聽到誰家低低的狗吠聲,或者是麻雀受驚撲棱棱飛過樹枝時的聲響。
幾天的日子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喬大有成親的日子。
身為喬大有舅舅的方懷仁,提前一日便趕了回去幫忙,而當天早上,月滿樓裡便有幾個夥計往喬大有家裡頭走,一是祝賀,二是幫忙。
而其他的夥計們則是在月滿樓裡幹活,正常開門做生意,沈記這邊,沈香苗再這兒守了鋪面,讓沈文韬前去道喜。
而喬大有那邊也是提前捎了話過來,說是成婚後第五日的,便到月滿樓這好好擺了酒席,好好熱鬧一番。
有了這話,今日留在月滿樓裡頭的人倒也踏實了許多,安心做自己的事兒。
大好的天,身為纨绔公子的盧少業此時自然是在花天酒地,而且,還玩了新花樣出來。
今兒個嫌棄這别院裡頭的花開的不好,轉頭讓人把院落中的花木盡數都移走,又換了一批新的種上。
明兒個嫌棄張家的飯難吃,讓底下人跑到縣城裡頭快馬加鞭的買了各式吃食回來,卻并不是樣樣都吃,即便是吃的,也隻是吃上一些,剩下的不是賞了下人,便是丢到河中喂魚。
後兒個,便是出去狩獵,馬匹踐踏了旁人麥田裡頭的麥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