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你便拿着。
”老婦人不由分說将東西硬塞給了沈香苗的手上:“這是娘最後的念想了,一直給你留着的,你必須得收着,可有一點你得記住,這東西你務必得保管好,切莫要被那些白眼狼奪了去。
”
末了又重複一句:“記住,切莫要那些白眼狼奪了去,這是薇丫頭的,旁人誰也不能拿。
”
這語氣,鄭重其事,顯示這東西十分重要。
而這般重要的東西,她斷斷是收不得的。
若是她接了這東西,老婦人便以為東西已經交給了想交與的人,不在謀劃着這事兒,那這東西往後若是倒不了真正薇丫頭的手上,豈不是大事不好了?
沈香苗忽的有些後悔方才一時心軟裝了這老婦人的女兒,為了讓她略心安些的事兒了。
“老婆婆,你聽我說。
”沈香苗一邊解釋,一邊掙紮着想要手從老婦人的手中抽出。
可看似已經十分羸弱的老婦人,這會兒不曉得哪裡來的力氣,一雙手如鐵鉗一般将沈香苗的雙手壓得死死的,不給她絲毫動彈的機會。
沈香苗試了兩下,都未能抽出手來,隻好無奈的解釋道:“老婆婆,我……”
“别說了,什麼都别說了,娘困得很,等娘睡上一會兒,你再和我說話吧。
”老婦人擺擺手,臉上倦意十足,閉上了雙眼,輕聲道:“娘忙活了這麼久,有些累了,想睡上一會兒了……”
“可薇丫頭,你要記得,這東西你可千萬要好好保管,莫要落了他人之手。
”
“莫要落了……”
剩下這句話,老婦人不曾說完,便住了口。
沈香苗起初吓了一跳,待查看時發覺老婦人心跳正常,鼻翼之下更是呼吸均勻時,這才松了口氣,伸手給那老婦人掖了掖被角。
呂氏這會兒走近了兩步:“都說了些什麼話?
”
“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也不是太明白,隻是塞了東西給我,說是千萬不能落到旁人的手上。
”沈香苗微微皺了眉,攤開手中那個拿了錦緞包裹的整齊的東西,道:“估摸着這東西也是要緊的很,原本我還說說什麼也不能收,得和老婆婆說清楚了才好,可老婆婆也不聽我解釋便睡了,這到是不曉得該如何辦了。
”
“說起來,方才真是不該一時腦熱冒充了老婆婆的女兒……”沈香苗這會兒無比懊惱,看着手上的東西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傻丫頭,别想太多,你也是好心。
”呂氏安慰道。
方才那老婦人哭的那般凄慘,無論是誰怕是都于心不忍。
而且,說不準她便是哭了背過氣去,一口氣若是喘不上來的話,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沈香苗當時那般做,也是為了這老婦人的身體着想,沒有半分其他的私心雜念,這種心思和做法隻能獲得贊揚,而不該是這般自責。
“話是這般說,隻是這東西……”說到底,沈香苗還是因為這事兒而惴惴不安。
“到是也無妨,索性這原本就是老婦人的東西,等下杜大夫來了,替她看了診,修養幾日後清醒了,你便将東西還與她便是。
總歸咱們也不是那黑心的,會偷拿了這些東西去,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将這東西塞在她枕頭底下便也就是了。
”呂氏安慰了一番。
“也隻能如此了。
”沈香苗将那錦緞折成的布包,小心的塞在了老婦人的枕下,又見她嘴唇幹的幾乎裂了血口子,便拿了勺來喂水。
昏睡過去的人,喂水十分不容易,一勺水怕要灑一多半出來,幾勺水喂下去之後,枕頭便濕了大片。
“這濕枕頭黏膩膩的肯定也不舒服,換上一個吧。
”呂氏見狀,拿了新的枕頭來換了。
沈香苗幫着拾掇好,又蓋好了棉被,便同呂氏一起坐在一旁烤起了炭火。
估摸着又過了一刻鐘的工夫,外頭有了動靜,
“估摸着,是三叔回來了。
”沈香苗聽着聲音,站了起來要去開大門。
呂氏在後頭跟上了上去。
拉開門栓打開了大門,便看到一臉風霜的沈福海與沈文韬站在了門口,身後站着同樣滿身都是寒意的杜仲大夫與沈文武。
“這麼大老遠的還又是晚上,還請杜大夫跑上一遭,着實是過意不去。
”沈香苗一臉歉意,一邊迎衆人往屋子裡頭走。
“作為大夫本身就是要外出看診,這是醫者的本分,沈姑娘不必如此愧疚。
”杜仲大夫寬慰道,随沈香苗進了屋,便問:“病人這會兒在哪裡?
”
沈福海與沈文韬去請他時,他便聽說了病人是位被沈香苗路上搭救的老婦,又再外頭凍了許久的模樣,杜仲來的時候,刻意連針也帶了上來,以防不測。
“在這裡。
”沈香苗引了杜仲大夫到床前,一邊說道:“方才她醒來過一次,隻是人似乎是有些糊塗的,胡亂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說困的很,又睡下了,我剛喂了些水給她喝,但是喝的不多,灑了大半。
”
醒過一次,人卻是糊塗的,還說困……
杜仲頓時擰了眉,跟着沈香苗去瞧。
待瞧見那老婦的模樣時,頓時驚了一驚:“這,這不是柳家老夫人麼?
”
“這是柳老夫人?
”沈香苗也十分訝異。
從前是從水生大哥那裡聽說過許多次有關柳老夫人的事兒。
據說是個年輕時和丈夫走南闖北,積累了許多财富的強人,但膝下的兒孫似乎都不太孝順的模樣,在柳老夫人病重的時候隻想着争奪家産,從柳老夫人的口中打聽曾經大筆金銀的下落。
沈香苗從前還為柳老夫人的遭遇唏噓不已,不曾想自個兒今日救回來的竟是便是這位柳老夫人。
“正是柳老夫人。
”杜仲大夫再次瞧了一瞧,十分笃定:“我為老夫人看診多次,絕對不會認錯,這人正是柳老夫人。
”
“隻是如此一來的話,到是頗為稀奇了,柳老夫人病的十分厲害,昨日還曾昏迷過。
去紮了針将人救了回來,病中的老夫人不在家靜養,怎的一個人跑到了外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