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不曾落,外頭馬車“籲”的一聲,喊停了馬匹,馬車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我不妨事的,還是趕緊趕路吧,先前因為有座橋塌了,繞路繞了好大一段,這會子再耽擱下去,隻怕是到府城天都要黑了呢。
”沈文韬一邊說着,一邊掀開了簾子:“大叔,不必停車,趕路要緊。
”
“我到是想早些趕路,可……”那趕馬車的馬夫頗為無奈的攤攤手,指了指前頭:“前頭有輛馬車翻了,擋了路,過不去啊。
”
馬車翻了,擋了去路?
沈香苗聽着動靜,掀了簾子去瞧,果然瞧見前頭不遠處,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後頭的這輛似乎是車軸斷了,輪子已經甩到了一旁,車闆一側已經着了地,上頭的箱子,麻袋掙脫了麻繩,滾的到處都是,甚至有些箱子斷裂,麻袋破口,灑落出來裡頭的東西。
幾個似乎是夥計一樣的人,七手八腳的收拾着,另外一個在那一邊喊人做事,一邊更是幫忙收拾,穿着打扮比其他人瞧着要富貴一些的年輕男子,大約是其中領頭的。
在看到沈香苗的馬車停在了這裡時,趕緊走了過來:“對不住,對不住,拉貨的車翻了,東西撒了一地,你們一時半會的過不去,耽誤你們些時候,當真是對不住。
”
這是官道,平日裡來往民衆、客商不發少數,今日你不小心堵了路,那便是耽誤了旁人走的功夫,許多人說不準是有急事的,這樣便是耽誤了旁人。
上來緻歉,這是十分禮貌之舉。
沈香苗對此人頗生了幾分好感,道:“不妨事。
”
再擡眼瞧了一瞧那邊亂哄哄的場面,接着說道:“似乎狀況不佳,不如我們也幫你收拾一下東西?
”
“不必不必。
”那人慌忙擺手,臉上愧疚之意越發濃了幾分:“已是耽誤了你們的行程,如何還敢叨擾你們幫忙,我們會收拾好的,不必幾位再費力了。
”
“還是去幫一幫吧,人出門在外,哪裡有不受難的時候,今兒個我幫了你,明兒個我若路上遇到事情,便也有人幫了我,如此豈不是往後天下和美?
再說了,人多力量大,早些收拾好了,我們也能早些過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香苗說着,下了馬車。
沈文韬與水蘇在後面一并跟上。
那人見不好推辭,隻得作罷,對沈香苗等人連聲道謝:“有勞諸位,多謝諸位。
”
有了人幫忙,而不是在那裡埋怨為何出了這樣的事情,耽誤了時辰,也讓那些人心中溫暖,更是想着趕緊收拾好了,免得再給旁人添麻煩,因此到是也都七手八腳的将東西趕緊收拾起來。
且有了沈香苗等人的幫忙,人多力量大,到是很快也将那些無恙的東西收拾到另外一輛車上頭,而這邊車軸斷裂的車,也暫且先尋了根木棒,用那麻繩暫且固定一些,勉強能往前走,但因為不敢再多放東西,因此将剩下那部分,放在了馬背上頭,其餘那些已經損壞的,放在這輛馬車上頭。
收拾停當,那人再次道謝:“有勞幾位小哥,多謝諸位。
”
“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家住何處,改日我必定登門緻謝。
”那人沖沈香苗拱手道。
為趕路方便,沈香苗着了男裝,一身長袍,頗有儒雅之風,又是生的清秀,氣質頗佳,言談舉止更是溫文爾雅,俨然是一位風度翩翩,修養氣度皆佳的公子。
“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更何況,我瞧着與掌櫃的你到是有緣,往後必定應該也是要再見面的。
”
路上随手幫了忙罷了,自然不會圖了對方的謝,更何況到底是陌生人,哪裡能随意告知了對方這些私密之事,沈香苗自是婉拒。
不願透露姓名在外頭也是常有的事情,那人到是不在意,隻拿了一個小罐子遞了過來:“大恩不言謝,這是自家鋪子裡頭做的吃食,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
婉拒了說出姓名,若是再不接這吃食,難免有些托大,更何況方才的确是幫了他們,出了力氣,這東西倒是也當得。
沈香苗猶豫片刻後,伸手接了過來:“多謝。
”
轉身交給了水蘇,讓她暫且收着。
“我姓林名鈞哲,住在青陽府城,城東福源街上頭的林家宅院,若是往後公子有事需要幫忙,去那裡找我,必定義不容辭。
”林鈞哲謝道:“時候不早,我也不敢多耽誤公子時辰,公子早些趕路吧。
”
“告辭。
”沈香苗上了馬車,拱手告别。
馬車接着往前走,水蘇捧着手中的壇子端坐在馬車裡頭,似乎對那壇子裡的東西是什麼沒有絲毫的興緻,也不曾開口詢問是否需要打開。
到是那沈文韬,頗為好奇的看了又看:“也不曉得裡頭是什麼,打開來看看?
”
“估摸着是鹵肉一類的東西吧。
”沈香苗道:“方才接過那壇子之時,聞到裡頭的氣味,猜想大約是這些東西。
”
“氣味?
”沈文韬抽了抽鼻子,别說方才了,到現在他湊到壇子邊上,也不曾聞到這有什麼異樣的氣味,但這個時候他隻迫不及待的想着打開來瞧瞧裡頭的東西,也顧不得思索這些,隻伸手去開那罐子。
罐子上頭的蓋子,是拿蠟密封過的,摳開上頭的蠟,打開壇子來,便瞧見了裡頭的東西。
方方正正的五花肉塊,在馬車的晃動下,顫顫微微的動,且色澤鮮亮,發出淡淡的肉香,讓人垂涎欲滴。
“是紅燒肉呢。
”沈文韬笑道:“也不知道滋味如何,好不好吃。
”
“滋味應該不會差,若是差了,隻怕那人的鋪面也開不下去。
”沈香苗笑道。
滋味差了,鋪面開不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
沈文韬與水蘇相視一眼,頗為不解。
“你們還不曾看出來,方才那個人,是開飯莊的?
”沈香苗笑道,看沈文韬與水蘇兩個人依舊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道:“方才那些貨物裡頭,能明顯聞得到大料、白芷、花椒、桂皮等味道,而那箱子裡頭,我也瞧見了盤、碗類的貨物,再加上方才他說着東西是他鋪子裡頭做的,便也就十分肯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