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便一手拿了麻繩的一端,一手去招呼天狼:“天狼,快些過來。
”
天狼聽到招呼,“汪”的一聲便跑了過來,瞧見鐵蛋手中的麻繩,十分娴熟的叼了起來,而鐵蛋則是拎起另一端的麻繩,這樣一來,一人一犬倒是十分輕松的将那顆白菜還有幾根大蔥給擡了起來。
“成,走吧。
”鐵蛋拍了拍天狼的腦袋,天狼十分乖巧的跟着鐵蛋便出了門。
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沈香苗覺得鐵蛋也是沒誰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的細縫,道:“快去快回,路上不要耽擱了。
”
“哎。
”院牆外頭,傳來鐵蛋的回應聲。
沈香苗和呂氏繼續忙着自個兒手裡頭的活。
期間,斷斷續續的有村民來預定些鹵味。
平日裡沈記的鹵肉鹵雞酥魚啥的,不是能經常吃的,可眼下是過年,到底也得敞開了肚皮吃才成,因而每家來買的數量也不少。
瞧着紙張上記錄下來的那些數量,沈香苗不由得抿了嘴:“看來年前還得再忙上兩天了,不過忙起來也好,有錢賺。
”
沈香苗可是不嫌錢多的。
呂氏聽到這話也笑了一笑。
往後鐵蛋讀書的書本費,一家子的吃喝,沈香苗年紀也越來越大,往後也得準備些嫁妝啥的,都是花錢的時候,這銀錢自然是越多越好。
隻是這樣一來,沈香苗就太累了些。
呂氏想到這,将沈香苗旁邊需要處理的藕,往自個兒旁邊多拿了一些。
來幹活的劉大娘劉氏瞧見這個小動作,知道呂氏是心疼閨女,便将那藕拿到自個兒身邊來,笑呵呵的道:“這些給我吧,我削皮削的快。
”
劉氏幹活仔細,手腳麻利,又是個老實的,不管每天活多活少的,總是将所有的菜和肉都幫着收拾妥當之後才肯回家。
年前又是忙的,經常回家時都要過了飯點,可劉氏也是不嫌苦不嫌累的,一聲不吭,第二日更是會默默的早些來一會兒。
呂氏和沈香苗覺得活多人辛苦,又覺得劉氏穩重老實的,便将原來的工錢每日多加了一文,劉氏心裡頭感激,這活做的便更加盡心。
沈香苗也是瞧在了眼裡,記在了心上。
天黑時,鐵蛋和天狼便回了家,手裡頭已經不見了方才的肉和白菜、大蔥,但手裡頭卻是多了些旁的東西。
“肉和菜,先生倒是都留下了,但是師娘卻送了這些東西給我。
”鐵蛋将手中的油紙包一層一層的打開,露出裡頭切的整整齊齊的芝麻糖片來,笑道:“師娘說這是她自個兒做的,讓拿回來嘗一嘗。
”
說罷後摸了摸鼻子,道:“原本我是不打算要,隻是師娘和先生都讓我必須得收下,便拿了回來。
”
禮尚往來,人之常情。
而且瞧着這個架勢,蘇先生和姚氏也是想着不讓這些送了東西去的學生家裡頭吃了虧去。
畢竟若是不收學生送的東西,怕學生心裡頭有計較,便用回禮這種方式讓大家心安,又不讓大家吃虧。
沈香苗不由得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便收着吧,瞧着這芝麻糖片做的十分好吃呢,你自個兒留一些來,剩下的明兒個去給了巧慧妹妹送一些吧。
”
“姐姐不說我也記得呢,巧慧最是喜歡吃甜的,這芝麻糖瞧着就是又甜又香的,她必定喜歡的緊。
”鐵蛋笑道。
“既是你心裡頭有主意,那你便做主将這芝麻糖片分一分吧。
”沈香苗笑道,手中的鍋鏟将鍋中的肉片翻了個個兒:“待會兒分完了,便洗了手過來吃飯。
”
“哎。
”鐵蛋應了一聲,趴在桌子那,将那油紙挨個都攤開來,一臉認真的分芝麻糖片。
那副鄭重的模樣,倒是不亞于寫字看書的時候。
呂氏也不由得笑了笑。
菜都燒好,放在了餐桌上,而鐵蛋,也将所有的芝麻糖都分好,正拿了細麻繩将所有分割好的油紙捆成小小的油紙包,嘴裡還在那嘟嘟囔囔的不曉得說些什麼。
“别忙活了,快去洗了手吃飯吧。
”呂氏擺好了碗筷,喊鐵蛋。
“哎。
”鐵蛋喜笑顔開的,将桌上的油紙包統統都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洗了手過來吃飯。
飯吃的匆忙,卻是眉開眼笑的。
“你這芝麻糖分好了?
”沈香苗瞧着鐵蛋那歡天喜地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分好了,明兒個便挨個都送出去。
”鐵蛋脆生生的答道。
“哦?
看你說說看,你這芝麻糖怎麼分的?
”沈香苗十分的好奇。
“這個嘛。
”鐵蛋眨了眨眼睛,竟是賣起了關子:“等到明天的時候,姐姐就知道了,這會兒可不能說,這會兒是個秘密。
”
鐵蛋說罷,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惹得沈香苗與呂氏哈哈大笑。
“得,你既是不說,那我們也不問了。
”沈香苗笑道,但最後還是沒忘記笑嗔道:“你呀,鬼靈精。
”
鐵蛋摸了摸後腦勺,呵呵一陣笑。
“這日子一天天的離過年越來越近,我和你三嬸盤算着這個月是小進沒有三十,隻有二十九,便是打算二十八那天蒸饅頭來,明兒個二十七便開始過油吧。
”呂氏提議道。
“隻是我想了想,雞、魚、肉什麼的就不要炸了,怕是咱們家也沒人吃,就炸些豆腐幹、豆腐丸子、蘿蔔丸子什麼的,到時候炒菜或者炖湯菜了來吃,旁的你們倆瞧瞧還想吃些啥吃食,我一并給你們做了出來當零嘴吃。
”
所謂過油,就是油炸上一些熟食,等着過年的時候吃。
而且在鄉間,這炒菜都講究不用生油,要用熟油,而所謂的熟油過程,便是用榨好的花生油随便炸些什麼東西來,這油便成了熟油,便能炒菜、調菜來用了。
沈香苗覺得這生油不能吃,熟油才能怕是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估摸着是這個時候日子再說過的清苦,平日裡日子過得節儉,不能吃多少油水,這個過油、熟油的事兒,怕是大家夥為了偶爾補充些油水才想出來的名目,時間長了便成了慣例和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