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沈姑娘體諒。
”闫世先拱手表示感謝。
倒是方懷仁,同樣身為人父,知道這養育孩子的辛苦,更是能夠體會到闫世先現如今的心酸,也安慰道:“闫掌櫃也不必着急,慢慢來,好好教導也就是了。
”
“這人心總歸是肉長的,現在不過是年少輕狂,往後年歲漸長,也漸漸知道自己父母的辛苦,這自然也就孝順懂事了。
”
方懷仁開導道。
話是這麼說,可闫明寬那個樣子,如何能孝順懂事?
當真是隻要不到處生事,就阿彌陀佛了。
隻是這樣的話,闫世先在口中轉了個圈之後又咽了下去,隻是“嗯”了一聲便岔開了别的話題。
子不教父之過,兒子教育不好,他這個當老子的自然也是脫不開幹系的,這般的絮叨抱怨這個事情,倒是也顯得他這個當父親的無能。
所以,不提也罷。
闫世先明顯不提此事,沈香苗與方懷仁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了,便說起了旁的。
隻是,這心裡頭到底還是對此唏噓不已。
眼下這個時代,可謂孝義當先,像闫明寬這般不聽父親之言,甚至據說背後還時常辱罵闫世先,有這樣舉動的人,當真也是少之又少的了。
就譬如從前一直跟在沈香苗身邊的黃越,在為盧少業所用之前,也是清水鎮上頭誰也不敢招惹的地頭蛇,哪怕這樣一言不合便要對旁人拳腳相向的人,卻是對待自己的母親言聽計從,從不敢有半分忤逆之言。
相比較而言,這闫明寬當真是相當的不像話了。
闫世先是個信守承諾,凡事言出必行之人,且看天然居上下對闫世先更是評價頗高,便知道他必定也是待人寬厚之人。
“闫掌櫃攤上了這麼一個兒子,往後當真也是有的受了。
”
在回去的路上時,再次談論起此事來,方懷仁仍舊是唏噓不已。
“聽說闫掌櫃早起便喪了發妻,随後一直便不曾續弦,想必也是擔憂闫明寬會因此受了委屈,但畢竟是男人,照顧孩子上頭難免疏忽,加上若是忙起來這生意上的事,怕是也是顧不上的。
”
沈香苗歎息了一聲:“估摸着便是因為這些緣由,才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吧。
”
此言一出,便又是一陣的唏噓。
但唏噓歸唏噓,終究還是旁人的事情,也隻能感慨一番,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眼下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譬如馬上八月十五了,這如何來過八月十五,回去還是得商量一下,看看該添置什麼樣的東西,在哪裡過,這團圓飯都備些什麼樣的菜式。
沈香苗看着那已經西沉下去的日頭,一邊微微歪了頭,想這些事情。
起風了,帶了些許絲絲的涼意。
沈福海在最前頭甩了個鞭花兒,笑道:“這天兒倒是越發有些見涼了,尤其是這傍晚的,倒是還覺得有些冷了呢。
”
“是啊。
”沈香苗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是忽的愣了愣。
說起來,這裡已是有些冷了,那更遠一些的京都呢?
京都比這裡更偏西北一些,怕是那裡的天,應該會涼的更快了吧,不知道現如今的盧少業可曾添了新衣,現下如何了。
沈香苗不由得抿了抿唇。
十分湊巧的是,此時的盧少業,看着外頭的風吹起的,已經不如盛夏時節翠綠的柳枝,在風中搖擺之時,喃喃自語道:“起風了,天冷了。
”
“是啊。
”友安一邊說着,一邊給盧少業披上了件外衣:“公子衣着單薄,小心着涼。
”
他衣着單薄倒是無妨,畢竟身強體壯的,哪怕是數九寒冬的嚴寒,也不在話下。
倒是……
盧少業握了拳頭問道:“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
所謂那邊,友安不問自然也曉得究竟是哪邊。
但明白了這事後,友安卻是吃吃笑了起來,道:“公子忘了,午飯後您剛問過,小的也回過您,前兩日剛到的消息,說是一切安好,即便是有新的消息,至少也得三四日之後了。
”
是了,他想起來了,的确是來過消息的。
說是沈香苗一切安好,與天然居合作的鋪面蜀香閣也已經開業,生意紅火。
至于那個盧少業認為居心叵測的顧長淩,似乎除了和沈香苗簽訂了往後要和沈香苗合夥開火鍋店的字據以後,便沒有了異動。
就連蜀香閣開業當天,似乎也不曾親自到場,隻是派人送了些東西過去。
除此以外,便沒有了旁的事情了,一切都十分平靜的樣子。
“是麼。
”盧少業怅然若失,随後更略帶了些許的窘迫之感,捏了捏手指:“隻覺得這兩日不曾得過消息一般。
”
那是因為,你心心念念沈姑娘的緣故啊。
友安這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想了一會兒之後,道:“公子,若你實在思念沈姑娘,大不了過些時日咱們再去一趟嘛。
”
索性不過就是路上辛苦幾日,但總歸是能讓盧少業高興兩天,總好過日日在這裡一臉愁容的好。
盧少業一聽這話,眉梢便揚了起來。
去看沈香苗?
他如何不想這個事情,隻是……
隻是見了之後,短暫的相聚之後,便是更長時間的分别,揮手道别的滋味,着實是讓人心中難過,甚至走的時候,連頭都不敢回。
他怕他回了頭,看到沈香苗那張俏麗的臉龐,或者看到沈香苗眼中淡淡的哀愁時,便會覺得如萬箭穿心一般的難受。
他一個大男人尚且如此,可知每次分離之時,沈香苗心中又是何等的無奈與傷心?
既是如此的話,日日這般心頭有着淡淡的思念便好,身邊有了旁的事情也能不去想這件事情,至少好過每隔一段時間便要經曆一次的離别之痛。
這就像是一根刺一般,長在肉裡頭,若是你時不時去動一下的話,自然是會痛的,可若是不管不顧的,時間長了,便也就不去注意那根刺了。
盧少業是這般想的,隻是這樣的話……
會不會又讓沈香苗覺得他太冷淡了些呢?
既是如此的話,那便這麼來吧。
盧少業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