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風實在是太大了些。
”顧淳提醒道:“三公子在底下等的怕是也急了。
”
顧長淩不說話,隻點了頭,便随顧淳往山下走。
路上,卻是仍然不忘叮囑:“此事,務必抓緊時間去辦。
”
“公子放心。
”顧淳連聲點頭。
顧淳是自幼在顧家做事的,人十分的穩重妥當,辦事更是十分盡心盡力,顧長淩自然是放心的。
一主一仆的往山下走去,這風便又大了一些。
吹散了傍晚時分那西邊天上如火一般的雲霞,吹散了日頭高照帶來的些許暑氣,讓原本就涼爽的今日,越發的涼快起來了。
華靜怡今日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舒爽。
悶熱的天終于涼快了起來,這是其一,而其二,是章筠庭回來了,就在晨起之時,早早的回到了章園裡頭。
雖說暫且還不曾見了章筠庭的面,但章筠庭卻也是派了人前來詢問了一番。
足以顯見這章筠庭無論是否對她有了情誼,但面上還是要顧及京都章家的老夫人和老太爺面子與權勢,更是也得給華家幾分的顔面。
這給了顔面便是好的,便好走了下一步去。
章筠庭鳏夫多年,據說身邊連個貼身伺候的丫頭都沒有,肯定也是憋屈的很的,到時候隻要她略施了些手段,讓章筠庭知道她的貌美動人,柔情似水,這事情便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華靜怡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招呼在一旁站着的雲若過來。
雲若皺着眉,緊咬了牙關,忍着昨日挨了闆子,屁股上傳來的苦楚,走到了華靜怡的跟前。
昨日對方雷霆之怒,将所有一同去了沈家的婆子丫鬟都打了一頓,甚至連華靜怡都不能幸免。
可華靜怡有所防備,這闆子力道又不重,自然也就無礙,隻是有些酸痛而已,而她們卻沒這般的幸運,皮開肉綻,疼痛不已,卻還不能歇息養傷,忍着疼痛當差。
這讓雲若自然有所怨言,但若是仔細想想,撺掇生事的胭脂傷的極重,據說傷了幾根肋骨,這樣病重的情況下,卻依舊是被打發了出去,這胭脂還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有那個那日被打斷手的婆子,也是同樣的下場,性命堪憂,生活沒了着落。
相比較這兩個人而言,雲若也覺得自己還算是可以,至少保了性命,也再次得了華靜怡的信任,這在人前也更風光了一些。
至于這身上的疼痛,略忍上一忍也就是了。
雲若強忍了疼,走到了華靜怡的跟前:“姑娘。
”
“讓你們熬得蓮子羹,可曾熬好了?
”華靜怡問道。
“婢子方才去瞧了瞧,還不太夠火候,估摸着再有一盞茶的功夫,便好了。
”雲若答道。
“待熬好了,便派人給章大人送過去,就說這蓮子都是我親手剝的,這水更是荷葉上清晨時的露珠,滋味鮮美不說,去火補身更是最好了。
”華靜怡說道,不由得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剝蓮子最是傷指甲,這荷葉上的露珠收集起來更是費勁,這樣細微又費時的小事,最是讓人心中動情的了。
“姑娘心思細膩,章大人必定感念姑娘情誼,對姑娘另眼相待。
”雲若笑道,但随即卻又略擰了眉提醒道:“隻是這個時候,不曉得去合适不合适?
”
“有何不合适?
”
章大人路途奔波,晌午又差人來問候過,投桃報李的,自然也得讓章大人感受到情誼為好。
在華靜怡瞧來,這個時候是最合适的了。
“隻是,婢子方才聽說章大人自回園中來之後便一直因為小少爺的事兒生氣,在書房呆了一下午,這會子都還沒出來,估摸着還在氣頭上呢,這個時候去的話,會不會招了章大人的不待見?
”
雲若小聲提醒道。
自胭脂輕狂無知,落了那般的下場之後,雲若便越發小心起來,生怕做事不小心也落得一個凄涼孤苦。
“正在氣頭上?
這不是正是好時候麼,看完章弘钰的頑劣不堪,氣的夠嗆,喝上我這一碗蓮子羹來,正好消消火氣,更是能感受的到我的溫柔端莊,對我印象也會極好。
”
華靜怡說着,又想了一想,道:“也多盛上一碗來,就說是給章弘钰的,就說念及小少爺的身子。
”
這樣一來,倒是也讓章筠庭覺得她記挂着章弘钰,心思細膩,思慮周全。
再者,這章弘钰勢必是要向章筠庭告狀,說一通她的不是,而她剛好這個時候送蓮子羹給章弘钰,也凸顯的章弘钰刻薄心窄,也顯得她寬宏大量,不與小孩子一般計較,慈母情懷,讓人心中寬慰。
這樣一來,往後章弘钰再想着說什麼她的壞話,章筠庭怕是也不會信了他的鬼話,這心便也就偏到她的身上來了。
華靜怡自覺自己主意甚好,越發洋洋得意。
雲若明白華靜怡的意思,笑道:“姑娘睿智,此舉必定讓章大人心中感動不已。
”
“那便去吧,你一來一回的,這蓮子羹便也是好了,趁熱端了過去,也好顯示我的心意。
”華靜怡交代道。
雲若略遲疑了片刻,張了張嘴,但還是閉上了。
原本她想提議說若是華靜怡親自去的話,方更能凸顯她的情誼深長,但又怕胡亂提議若是有了差池,最後落了不是,便不再吭聲,隻應了聲“是”,便匆匆去了。
華靜怡瞧着雲若離去,眼中的笑意便淡了幾分。
她自然是想着親自去給章筠庭送蓮子羹的,但是一是考慮到不知道章弘钰說了多少壞話,此時章筠庭會不會對她印象不佳不給好臉色讓她失了顔面,繼而被章家上下嗤笑,所以才讓下人去,算是試探一番。
其二,這昨日挨得闆子,雖說不算重,但還是足夠疼,現下坐着都覺得疼痛難忍,這忍着痛,臉色必定也不會好看,若是不能讓章筠庭看到她最貌美動人的時候,又有何用?
因此華靜怡并沒有想着自己去。
可這樣的事,她不去是一回事,這些婢女們不提,不向她建議卻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