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初肖萬德也并不十分在意,甚至在得知月滿樓生意火爆之時也不曾放在心上,覺得這不過是方懷仁傾盡各種關系最後在做的垂死掙紮罷了。
但,連續幾日,德順樓的生意依舊萎靡不振,然而月滿樓的生意比往常還要火爆時,肖萬德的雙目險些噴出火來,手中的茶杯端也端不穩的,“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摔的粉粹。
茶水灑了站在一旁的常三一腳面,常三不由得就哆嗦了一下。
肖萬德一旦動怒,脾氣便十分暴躁,時常對底下人又打又罵的,這會兒既是這般生氣,那待會兒他們這些人定然就要遭了殃了。
常三暗暗的歎了口氣,自覺十分倒黴。
肖萬德正在氣頭上,看常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頓時越發生氣:“月滿樓為何生意又重新有了起色?
我德順樓可是讓利三成,那些人是眼瞎還是算不清楚賬?
不知道哪裡吃飯更便宜麼?
”
“掌櫃的,咱們德順樓是讓了利,可人月滿樓也不是沒舉措了,聽說此此時也是讓利三成,而且現在還可以以五十文的錢買價值一百文的樂民券,等下個月了便可以當一百文錢來用……”
常三小心翼翼的看了肖萬德臉色,接着怯怯的說道:“而且月滿樓那邊,這兩日上了新菜,聽說十分好吃……”
“五十文當一百文來用,這月滿樓還真是下了大血本了,他方懷仁家底子薄,竟敢如此折騰?
”肖萬德喝道。
“那一百文的券,說是每三百文才可用上一張,這樣算起來的話,倒也是讓不了多少錢了。
”常三小聲解釋了一番。
肖萬德閉了口,略垂了垂眼眸。
半晌後道:“這個方懷仁,如今竟是越發的雞賊了,這等法子竟是也想的出,這瞧着五十文當一百文來用,可仔細算算,不過也就是讓了不到兩成罷了,咱們德順樓可是讓了足足的三成,這些賬這些人怎的也算不清楚?
”
“咱們德順樓雖說這會兒是讓利三成,可月滿樓也是讓利三成,咱們并沒有什麼優勢可言,這樂民券是下個月才用的,而且人月滿樓還答應若是下個月有降價的話,樂民券可退。
這樣一來,自然是有許多人都往月滿樓跑了。
”常三再次解釋道:“況且,如今那月滿樓的菜,都說比咱們德順樓的菜還好吃,同樣都是便宜,所以那些人才去的月滿樓……”
“菜好吃?
睜眼說瞎話!
”肖萬德眼睛頓時瞪的像銅鈴一般,喝道:“如今月滿樓掌勺的是一個叫張春山的小子,那人是吳大勺的徒弟,學廚藝不過幾年罷了,這當徒弟的手藝,還能越過他師父不成?
”
“掌櫃的有所不知,我悄悄的打聽了一下,據說沈記那沈香苗,背地裡一直教着張春山那小子,這些新出的菜式,八成也是沈香苗的方子。
”常三小聲說道。
肖萬德聞言,頓時沉默。
沈香苗,他自然是知曉的,沈記的生意一直經久不衰,如今孟記也嶄露頭角,很快站穩了腳跟,而且聽常三說過,這沈香苗從前與吳大勺的比試中大獲全勝,更曾惹得黃越與一位姓陸的富家少爺大打出手,最終那富家少爺更是出了二十兩銀子一份菜的天價買了兩頓的席面……
而且,肖萬德還聽說,前些日子黃越這麼一個地痞無賴,竟是對那沈香苗鞍前馬後任其差遣,想必也是為了能吃着沈香苗所做的菜。
這樣的沈香苗,肖萬德從前不是沒有動過心思,甚至也讓常三想法拉攏沈香苗,将她從月滿樓挖到德順樓裡頭來,被拒不說,常三還被那黃越打了一通,三天幾乎無法下床。
肖萬德當時也就歇了那個念頭,也不曾再将沈香苗放在心上。
到底是個黃毛丫頭,能做鹵味,做幾道菜罷了,即便賣了二十兩銀子一道,興許也隻是花言巧語的騙了那富家公子哥開心罷了,若是真論廚藝,還真能比得上做了一輩子菜的吳大勺?
開酒樓,這菜要全要多,也不是一道、兩道菜可以将客人打發掉的,肖萬德自覺有了吳大勺,德順樓往後便能如虎添翼,也就不再将沈記與沈香苗一事放在心上。
肖萬德将吳大勺挖走之後,不過幾天便做出讓利降價的舉措,想着以雷霆之勢快速将月滿樓踩在腳下,往後讓他方懷仁也毫無翻身之地,不曾想方懷仁先是也發了狠心,下了同樣的血本,而那沈香苗更是幫月滿樓做了新菜式出來,兩者結合,硬是幫着月滿樓扳回了一局。
無論是方懷仁也好,沈香苗也罷,均是不容小觑。
肖萬德越想,神色越發的凝重。
“掌櫃的,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常三看肖萬德臉色越發的難堪,越發膽戰心驚起來,生怕肖萬德一個不高興就拿他出氣。
“還能如何?
”肖萬德頗有些不耐:“去和那吳大勺說上一說,讓他這幾日趕緊做些新菜式出來,就不信了,這多年的老廚子竟是比不過一個黃毛小丫頭!
”
一聽這話,常三頓時犯了難,苦了臉的回道:“掌櫃的,這話我去說,怕是不成,那吳大勺脾氣大的很,怕是不聽我的。
”
“就說是我發的話,限他兩日之内,務必要做出十個新菜式出來,如若不然,要他好看!
”肖萬德喝了一聲後,便開始數落起常三來:“你如今是怎的了,這等小事還是我提醒着你?
平日裡拿爺的銀子都白拿了,白養你這頭蠢豬?
”
常三被罵了一通,搓了搓鼻子,心底裡将那吳大勺給罵了一通。
現如今到了德順樓,那可是自個兒的地盤,而且肖萬德交代他的事兒算是完成了,賞銀也拿到了手裡頭,常三自然是不再像在月滿樓裡頭一般對那吳大勺點頭哈腰,阿谀奉承了,這會兒是絕對挺直了腰闆做人。
偏偏那吳大勺,現如今竟是拎不清的,看不清楚自個兒此時的境況,還亦如往常一般對他常三吆五喝六的,而且或許是因為離了月滿樓對那方懷仁愈發的懷恨在心,如今脾氣也變得越發暴躁,張口閉口的便是一通謾罵,這讓常三忍無可忍的,與那吳大勺便争執了幾次,還險些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