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苗待人和善他到是許久前便知曉了,這兩日更是體會頗深,可這般沒有師父的架子,更是對他道歉,這令張春山略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說道:“不過也就是等了一小會兒罷了,沈姑娘可千萬别放在心上。
”
又怕沈香苗自責,張春山趕緊轉了話題:“沈姑娘還是先嘗一嘗這道菜如何吧。
”
順手,又遞上了筷子。
白瓷盆中炖好的雞塊顯然是剛出了鍋的,還冒着熱氣,放在嘴邊甚至還有些燙,沈香苗吹了一吹,放入口中,仔細的品嘗了一番,随後放下了筷子。
“鮮香可口,十分美味。
”
沈香苗給予了八個字的評價,從字面意思來看,是絕對的贊賞。
但張春山臉上并不曾浮出笑意,反而愈發的愁眉苦臉:“沈姑娘所說可是真的?
當真不是為了安慰我才說了這樣的話?
”
“張大哥何出此言?
”
被人誇獎不是該高興麼,怎的這張春山到是一臉的不情不願起來,這回輪到沈香苗詫異萬分了。
“可我明明吃着,和沈姑娘你做的味道不同,這菜應當是不合格的才對,怎能當得起如此高的誇獎?
”張春山苦笑道。
沈香苗看着張春山那張皺成包子的臉,樂的“撲哧”笑出聲來。
半晌才止了笑道:“張大哥想必是這幾日累的狠了,竟是連簡單的道理也繞不過彎來了,這每個人還都長得不相同,即便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也不會生的一模一樣,這做菜又怎能要求口味一模一樣?
即便是口味不同,但味道好,那這菜便是做成了,張大哥你說呢?
”
張春山沉默了片刻,仔細想了想沈香苗所說的話,猛然拍了一下後腦勺。
“方才當真是迷了心智了,竟是連這個道理也不懂了,得虧沈姑娘及時提醒了我,如若不然我往後怕是要往死胡同裡走了呢。
”
沈香苗抿了抿嘴。
張春山一個學藝多年,已經小有所成的廚子,如今瘋狂追求和旁人所做的菜味道一模一樣,這的确是一個危險的訊号。
想必是因為她沈香苗前些時日的事情鬧得太大,以至于張春山對她過于崇敬,一心想着能達到她的水準,因而才固執的想着追求和她所做的菜肴口味一模一樣。
幸好這種事情發現的早,張春山知曉了這個問題,如今更是想通了,想必往後倒不會再為這個事情鑽了牛角尖去。
炖雞塊做的十分成功,月滿樓晚上的菜單中,又加了一道炖雞塊進去。
而且沈香苗明顯的發現,月滿樓今晚來吃飯的人,比晌午時又多了許多,甚至比先前德順樓不曾出招時,還多了一些出來。
就連沈記的鹵味,比平時賣光的也早了一些。
這樣的場景,便說明這多方面的舉措,頗有成效。
尤其是在第二日,沈香苗先幫着月滿樓炖好了一大鍋的紅燒肉,有客人點了這道菜時,便從鍋中舀了出來,拿砂鍋在火上炖煮一會兒,滋味更加美妙。
如此一來,月滿樓的客人越發的多了起來,比往常生意更火。
看着月滿樓人來人往,如此熱鬧,方懷仁先前提到嗓子眼裡的心,這會兒到是往下落了一落。
這初次的較量,月滿樓算是小勝一把了。
方懷仁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沈文韬得知這個消息時,更是樂的手舞足蹈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更是滿臉的得意洋洋:“德順樓這回算是徹底吃了癟了,肖萬德率先挑釁最終卻落了一個灰頭土臉,想必這次是顔面盡失。
還有那吳大勺,以為自個兒出走德順樓便能讓月滿樓走上下坡路,可現如今自個兒做出來的菜竟是賣不過徒弟做的菜,也真是丢人現眼了,看看他往後還敢不敢嚣張!
”
想想從前吳大勺對沈記做出的種種壞事,這會兒再想想吳大勺興許已經氣得暴跳如雷的模樣,沈文韬便覺得萬分解氣。
“雖是如此,可那肖萬德是陰險歹毒之人,這次德順樓又是吃了這麼大的虧,那肖萬德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準惱羞成怒之下又使出陰損招數來對付咱們,咱們萬不可得意忘形,還需小心謹慎,仔細應對才成呢。
”喬大有提醒道。
“喬大哥所說的不差,的确不可掉以輕心。
”沈香苗在一旁附和道。
從先前幾次三番的事兒便能看出,肖萬德安排常三在月滿樓離間幾人之事更是可見一斑,這肖萬德心思缜密卻極其富有手段,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沈文韬聽了這話,方才的歡喜頓時就消了大半,但片刻後仍然是一副的雀躍:“話雖是這般說,但這些怕是過兩日之後的事了,這會兒他們說不準正愁眉苦臉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咱們也趁這會兒高興高興是不?
要不然成天想着過幾日之後的重重困難,這日子過的也太沒趣了一些不是?
”
說完這話的沈文韬,還吐了吐舌頭,扮了一個鬼臉。
沈香苗當時就笑出了聲。
的确如此,若是每日想着明日的憂患,的确是容易憂心忡忡,忘卻了去享受今日的安樂,那倒的确是有些不爽了。
她到底是重活了兩次的人,加上身世與經曆的緣故,看待事情比旁人要理性幾分,尤其這次重生之後,家庭狀況也是十分特殊,讓她心理越發成熟,感性的時候越發的少了。
如今倒是沈文韬及時提醒她了一番。
“也就是你這個鬼靈精,有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
”沈香苗伸手點了點沈文韬的額頭,眨了眼笑:“不過你說的的确是有幾分道理,我和你喬大哥也的确是過于擔心了一些,倒是該把心态放寬一些為好。
”
喬大有思付了片刻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而德順樓這邊,正如沈文韬所說,正十分苦悶。
昨兒個還是好好地,可從今兒個晌午便覺得這人沒昨兒個多了,肖萬德起初還以為是讓利降價的幅度過大,昨個兒的人都吃着了,今兒個便不來了,沒怎麼放在心上,可當晚上這客人再次減少了許多時,肖萬德的眉頭便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