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就是,他是無心之失了?
”章筠庭眉頭不展的應了一句。
“大約是無心之失吧,畢竟盛夏暑熱,這尋常人家熬些蓮子羹都是尋常人,一般人倒是想不到夫人對蓮子過敏。
”
章福見章筠庭神色不虞,便拱手道:“老奴說這些話并非是想為那華姑娘此行開脫,老奴隻是好奇為何這華姑娘會不知道此事。
”
“先前因為華姑娘住在章園之内時,給老爺的書信也遲遲沒有回應,少爺一怒之下便到了沈姑娘家中去住,這讓華姑娘覺得面上挂不住,更是因為華姑娘要喝蓮子羹,我派人去買蓮子來回花費的時間長了些,便覺得我們這些下人們不将他放入眼中,便将我們召集在院中想着申斥幾句。
”
“當時大約是想着晾一晾我們,讓我們知道些厲害,這華姑娘便也就在屋内遲遲不出來,老奴耐不住便和門口的丫鬟解釋了一番緣由,也争論了幾句,最後一怒之下更是将下人們都遣散回去,因而那華姑娘對老奴便也有了許多的怨氣。
”
“按說,此事我既是告知了那丫鬟,那丫鬟也應該會告訴了華姑娘,可華姑娘此時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老爺覺得這其中可算正常?
”章福說完這些之後,問道。
“你是說……”章筠庭頓了頓,剩下的話卻不曾說出口來。
“正是。
”章福會意,點了點頭,道:“華姑娘張揚跋扈,對下人不僅沒有和顔悅色,反而刻薄冷淡,雖說這些人的賣身契都在那華姑娘手中捏着,可這被欺辱時間長了,心裡頭必定也有怨言,雖不敢掀起什麼風浪來,卻也想着在這些小事上坑華靜怡一把。
”
“此事倒是足以顯見,這華姑娘和底下人嫌隙不小呢。
”
章福歎了一聲後,接着說道:“而且前兩日因着華姑娘得罪盧大人受罰的那事,老奴也去略打聽了一番,據說華姑娘讓丫鬟們去沈姑娘家中尋釁滋事,結果出了事之後,華姑娘也沒打算護着底下人,反而把所有的罪責都推了出去,這讓丫鬟們驚恐不已呢。
”
驚恐不已,自然也會引以為戒,往後再不敢盡心盡力的為華靜怡謀劃,更是拼了命的想護的自己的周全。
這主仆,已是不在了一條心上。
章筠庭明白其中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是說,咱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層?
”
“咱們不害人,卻是也不能讓旁人害了咱們去。
”章福點頭:“到關鍵時刻,咱們便是可以利用一二。
”
“嗯。
”章筠庭摸了摸下巴:“容我仔細想想這事兒,需得想了法子,盡快将這華姑娘請走為好。
”
章福附和,卻是擡頭瞧了瞧外頭的天色,拱手道:“天色不早了,老爺也勞累一天了,不如早些擺了晚飯來,早些吃了晚飯,晚上便也能早些歇息。
”
“也好。
”章筠庭點頭。
“那待會兒吃飯之時,老爺可得記得方才老奴的提醒,少爺年幼,雖說這性子拗,可這也是極容易便掰過來的,老爺若是當真想與少爺緩和了關系,倒是不如多擔待一些,多忍讓一些。
”章福不放心章筠庭這犟脾氣,便提醒道。
“你放心就是。
”這般被人當成小孩子般的耳提面命,章筠庭頓時覺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心裡頭有分寸,你放心吧,快去擺飯吧。
”
“哦,對了,廚房裡頭可曾做了钰兒喜歡吃的糯米糕,記得多擺一些。
”章筠庭提醒道。
這話倒是體現了這為人父親該有的慈愛,章福心裡頭不由得略松了口氣,知道自個兒方才所說的話,章筠庭都聽了進去。
“老爺倒是有所不知,從前少爺是喜歡吃糯米糕,但現如今更喜歡吃沈姑娘做的桂花紅棗米糕了,這兩日沈姑娘派人送過來一些,少爺沒舍得吃完,估摸着還有,待會兒老爺也嘗嘗滋味。
”章福笑道。
“沈姑娘……”章筠庭不由得揚起了眉梢:“今日我回家來才一日,便是不知道聽你們提及過多少次沈姑娘了,倒是足見這沈姑娘對钰兒到底有多重要。
隻是這沈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竟是惹得钰兒這般信賴,喜歡?
”
“今日不過也就是聽章尋略提及了幾句,說是精通廚藝,人品端正,為人甚好,對钰兒頗為照顧,更聽說這沈姑娘聰慧過人,小小年紀便是扛起了養家的重任,做生意更是做的風生水起的,還說什麼這沈姑娘與京都的大理寺少卿盧大人交往親厚?
”
“這些可都是真的?
”章筠庭問道。
“句句屬實。
”章福點頭,接着說道:“原本老奴見少爺與沈家來往過密,也擔心這其中會不會有些問題,更是擔憂沈姑娘人品,是否刻意接近了少爺有所圖謀。
”
“但漸漸接觸了解,倒是也發覺那沈姑娘的确品行端正,待少爺更是十分真心,并沒有任何旁的心思,也就放下心來了。
”
“沈姑娘的幼弟沈文忠,比少爺小兩三歲,卻是天資聰穎,勤奮好學,有了這沈文忠與少爺一同上課玩耍,倒是讓少爺也少了許多孤單,更是有樣學樣,這課業也精進了許多。
”
聽章福這般說着,章筠庭微微點了點頭,看那模樣倒是帶了許多贊許的模樣。
“旁的倒是無事,隻是這沈姑娘與盧大人既是有些交情,也得交代了钰兒,莫要因為頑劣性子生事,但也不要刻意去讨好了盧大人,沒有半分男兒氣概。
”
章筠庭不放心的叮囑道。
“老爺你這倒是不必多慮,盧大人待人親和,對少爺也是頗為親昵呢,少爺在沈姑娘面前聽話的很,自是不會使了小性子,再來少爺原本性子就清高,自是不會有那讨好的行為。
”章福說着說着,沖章筠庭拱了拱手。
“這些都是小事,老爺不必挂懷,說起這些事,老奴倒是多嘴問上一句,這學堂一事……”
章福略頓了一頓,略帶了些遲疑的提議道:
“今日便是一天不曾去讀了學堂,據說蘇先生那裡也是十分嚴格,若是無故不去上課的,連續超過三日便再不許去了,若是往後倘若真不能去了那學堂,怕是少爺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