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沈香苗拍了拍呂氏的手背,道:“娘為了我好,我都曉得,我也明白,更能了解娘你的一片苦心,是害怕我到時候受到了傷害。
”
“但是,娘我也要和你說上一說的。
”
沈香苗仰起臉,揚起了唇角,緩聲說道:“所謂婚姻,許多人便覺得,門當戶對,家境相當,各方面合适,瞧着順眼,那便是可以了,但往往是忽略了個人的情感。
”
“若是這心裡沒有對方,即便一輩子和睦相處,舉案齊眉的,到底是意難平,總會覺得這輩子似白活了一般,行屍走肉在這世上走了一遭罷了。
”
“所以我想尋得一個彼此都有意,看到對方這心會撲通撲通跳的那種,方覺得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
“自然了,盧家現在有許多的事情,别說娘不放心,覺得未來變數多,就連我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但這并沒有什麼大的影響,也不會動搖我的決心。
”
“即便到了最後,并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會像想象中的那般為情所傷,一蹶不振,反而會十分坦然的接受這些。
”
“最重要的,我是想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想讓自己後悔。
”
沈香苗說着,便笑了起來:“就如同現如今在縣城裡頭開的蜀香閣一般,這般大的一個鋪面,怕是擱在兩年前,娘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怕是擱在半年前,怕是也覺得在縣城裡頭開鋪面十分的困難,總覺得應該開不起來。
”
“但眼下,不但開起了蜀香閣,生意還特别的好,這便是印證了看着困難,實際走過去的時候,發覺也不過如此。
”
“娘不必擔憂未來可能會出現的事情,那些事既是還不曾發生,便都是虛無的,不存在的,就比如說他姑姑的問題,娘就如何知道這惠妃娘娘一定是這看重家世門第之人,而不是像娘一樣,兒女怎麼高興便再怎麼來的人呢?
”
“說不定這惠妃娘娘便是那種什麼都由着他來的,到時候見了我也是十分喜歡,待我如親人一般的。
”
“總的來說,幾乎所有的艱難險阻,其實都是咱們所設想出來的,說不定并不存在,再者,即便是真的存在,一來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種輕易能轉變了自己心意之人,二來即便他迫于一些緣由不得不要與我分離的話,我也并不會後悔。
”
“所以娘,你便放心了吧,我曉得自己想要什麼,更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沈香苗笑道:“所以這件事,娘就幫我回絕了吧。
”
此事成不成的,無論是因為什麼緣由不成,自然也都得呂氏這個做母親的去回話。
而呂氏聽到沈香苗如此說,略略的歎了口氣,伸手将沈香苗鬓角的發絲攏到耳後。
沈香苗是個有主意的,這個有主意不單單體現在做事條理清晰,更體現在她知道要如何去做,要往哪兒去做。
說起來,沈香苗聰明能幹,廚藝好,又是做生意的好手,往後家裡銀錢是不缺的,這嫁人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情罷了,既是這樣的話,那倒是不如按沈香苗的喜好來。
總之,這事情沈香苗既是已有決斷,呂氏便覺得自己往後便不要再說此事了。
“也罷,你是個主意大的,又有自己的想法,娘便不再多說了。
”呂氏歎了口氣,道:“但是有一條你得記住了。
”
“娘放心,我必不會後悔的。
”沈香苗笑道。
“傻孩子,娘哪裡是要叮囑你這種話,你後悔不後悔的,此事都如此了,還有旁的法子不成,說這些話都是無用的。
”
呂氏笑道,看沈香苗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慈愛:“娘隻是告訴你,往後無論如何,娘也好,你鐵蛋弟弟也罷,都會陪着你的,你放心就好。
”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聲音柔柔的,語氣軟軟的,鑽到耳中,說不出的舒服。
就像是春日裡那微微的清風,輕輕拂過面頰,那風中帶着的淡淡的花香和草香,往鼻孔裡頭鑽,讓人覺得渾身舒暢。
沈香苗心頭暖暖的一片,不由得伸手抱住了呂氏,依偎在了呂氏的肩頭。
呂氏原本個子就比一般人高一些的,可十三歲的沈香苗更是個頭不低,竟是比呂氏的眉頭還要高上一些了。
從前呂氏隻覺得沈香苗是個在心思上的大姑娘,現如今到是覺得這連個頭都長得這般高了,當真是實打實的大姑娘了。
呂氏心中一松,道:“成了,你方才不是說要去炖湯嘛,便趕緊去吧,我再去和蘇夫人說會兒話,所說這事不應下來,我也得想想怎麼說不落了人的面子。
”
“嗯。
”沈香苗點頭,往竈房那邊去了。
呂氏則是在廊下站了一小會兒,來想想待會兒如何開口。
到是此時的姚氏,在廳堂那有些坐不住了。
方才沈香苗進來的時候,姚氏心裡頭是歡喜的,眼前更是一亮。
幾日不見的沈香苗模樣越發的标志、水靈,說話舉止頗有大家閨秀的大方端莊,讓人是越看越喜歡,尤其是聽到沈香苗要炖湯的話時,更是覺得沈香苗孝順懂事,是極好的姑娘。
這樣的沈香苗若是嫁到蘇家來,這便是蘇家的福氣了。
姚氏越想越覺得十分歡喜,于是翹首以盼的等着這出去說話的呂氏與沈香苗回來,給她一個她想聽到的結果。
可左等右等的,卻是始終都不曾看到呂氏回來,這讓姚氏暗叫不好。
若是三言兩語便回來的,那便是一下子說動了的,就如同方才她說動姚氏的那般,可去了這麼久都還沒回來,隻能說明這沈香苗主意大,呂氏需要耗費好大一番功夫來勸說。
這勸說的時間越長,也越是說明此事應該十分的難辦。
姚氏這般想着,自然也就是越發的忐忑不安,卻也不好起身去叫人,更是不好站起來來回走動,隻好坐在那裡,時不時的擡了頭張望一番,期盼着呂氏早些回來。
就這樣的焦灼中等待了許久,姚氏這才看到呂氏進門,便去打量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