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劉君堂十分堅持,這一送,便将姜家三姐弟并和至四人送進了京兆府。
姜留和和至被妖道智坤下藥一案,因牽扯了兩名朝廷命官和一位道觀的觀主,須得竟萬歲降旨才能升堂問案,京兆府尹請姜留和和至前來,隻是先詢問案情做個筆錄,好拟折子奏請萬歲下旨。
姜二爺在京兆府下的西城兵馬司供職三年多,姜留對京兆府也甚是熟悉。
給她和和至做筆錄的師爺周其文,待他們也十分有禮,姜留知道這裡邊多少也有其胞弟周其武的緣故。
周其文的弟弟周其武跟随爹爹去了肅州酒泉,爹爹請旨殺掉酒泉大半官員後,為彌補酒泉衙門的虛空,便又請旨讓周其武暫代酒泉知縣一職。
知縣雖隻是八九品的小官,但卻比戴罪入西城兵馬司做個衙差好多了。
周其文給他們二人做完筆錄,最後問道,“六姑娘是如何查知智坤的茶有蹊跷的?
”
和至和旁邊等候的劉君堂、小悅兒也都看着姜留,對此十分好奇,隻有姜慕燕一臉平靜。
姜留回道,“不敢瞞先生,自打我父親離京之後,打姜家人主意的人不再少數。
這樣的事情我母親、姐姐都遇到過,也再三叮囑我在府外時飲食要加倍小心。
所以智坤兩番邀請我飲茶時,我便加了小心,将半杯茶水都倒在了帕子上。
”
劉君堂後怕又擔心地望着姜慕燕,周其文握緊了毛筆,低聲問道,“令堂和姐姐所遇之事,是否一并寫在筆錄之中?
”
若寫在筆錄上,便能呈送禦覽,姜二爺正在為朝廷賣命,萬歲得知有人算計難為他的家眷,一怒之下說不定會嚴加懲處。
姜留轉頭看姐姐,見姐姐微微搖頭,才與周其文道,“多謝師爺的好意,不過算計我母親和姐姐的人已經被我們處置了,師爺隻加上這一句便好。
”
不提是誰算計了姜家人,但也要讓萬歲知道因為爹爹不再康安,姜家人在萬歲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這對姜家、對爹爹都沒有壞處。
錄完了口供,和至留在京兆府中等候師父于淵子,姜家三兄妹與劉君堂走出府門,便見得了消息的姜槐和姜大郎急匆匆趕到了。
頭上帶汗的姜槐扶着侄女和侄子們上馬車,姜大郎進京兆府進一步了解情況,劉君堂與姜槐一起保護姜家兄妹回府。
走了沒多遠,便見廖傳睿騎馬趕來。
靈寶觀在北城,廖傳睿在西城衙門做事,得了消息便急匆匆往這邊趕。
路邊不好說話,廖傳睿便與劉君堂一起護送她們回柿豐巷。
走出沒多遠,趕車的鴉隐低聲道,“姑娘,秦城碧來了。
”
正吃糕點的姜留跳開車簾,見騎白馬的秦城碧迎面走來,姜留的火氣便沖了上來。
此路雖不是康安的橫貫康安城的正路,但路也不狹窄,可容兩輛馬車并駕而行。
秦城碧向東姜家的馬車向西,各走各的路便好,但秦城碧這厮卻走路中央,這擺明了是要姜家的馬車和護着馬車的姜槐三人避讓。
大周姓柴,西城的路是爹爹修的,她憑什麼給一個找事兒的瘋子讓路!
姜留交待姐姐和弟弟一聲,一挑簾出車廂,站在馬車上吩咐道,“三叔,姐夫,君堂哥,你們退到馬車後,鴉隐,咱們徑直往前走。
”
“駕!
”鴉隐一甩馬鞭子,拉扯的棗紅馬便踢嗒踢嗒繼續往前走。
秦城碧的白馬也繼續向前,不躲也不讓。
一車一馬離着還有三丈遠時,依舊是互不相讓。
西城的百姓們見了,都低聲勸着,“六姑娘看避一避吧。
”
“是啊六姑娘,那是個瘋子,您别和他一般見識。
”
“我好好走我的道,是他攔的路,我為何要讓?
”穩穩站在馬車上的姜留一擡手,馬車内的書秋立刻将車内一棍木棍送入姜留手中。
姜留握緊木棍,心裡還有幾分遺憾,早知今日會遇到秦城碧,她一定将狼牙棒帶出來。
馬車内的書英好怕道,“姑娘,咱們先帶着六少爺下車吧?
”
“不必。
”姜慕燕沉穩坐在車内,妹妹在和秦城碧比氣勢,她和悅兒豈能拖妹妹的後腿。
秦城碧是瘋子不假,但妹妹手中的棍子也不是吃素的。
眼見着,兩匹馬的頭就要碰在一起了,秦城碧和鴉隐依舊在催馬前行。
呼延圖等人亮出了兵器,摘星樓的镖師退到了最後,秦城碧身後的秦府侍衛和保護姜家人的秦府侍衛都覺得頭皮發麻。
姜留持棍,秦城碧握馬鞭,瞪着彼此,蓄勢待發。
“咴兒——”秦城碧的坐騎先撐不住了,在與姜家拉車的棗紅馬頭碰頭之前,嘶鳴一聲錯開了身子。
“籲——”圍觀的百姓都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有一個退了。
秦家小世子的寶馬居然還不如姜家的拉車馬有定力,這真是邪門了。
這匹馬害得他當街丢臉,秦城碧冷下臉,喝問道,“姜留,你這是做什麼?
”
“這話,本姑娘還想問一問你要做什麼。
”姜留提棍指着秦城碧,質問道,“你秦家找了個妖道入康安給本姑娘下藥,怎麼,你今日在這兒瞪着,是想看本姑娘的笑話麼?
”
西城百姓聞言瞪大了眼睛,秦城碧皺起了眉頭,還不等他開口,姜留冷笑一聲,又繼續道,“秦城碧,你跟本姑娘單打獨鬥輸了不服氣,就使這種卑鄙無恥下流的手段陷害本姑娘?
”
莫非智坤那狗東西已經招供了?
不對,去找智坤的人不是秦家人,就算他招供也招不出秦家來。
姜留這是在故弄玄虛炸他,秦城碧懶洋洋地摸着白馬馬鬃,懶洋洋的,“你這血口噴人的本事,一點也不必你的步法慢,本公子不知你說的是什麼。
”
姜留心平氣和道,“真不是你?
”
“不是。
”
“我不信,除非……”姜留小腦袋一歪,吐字清晰道,“除非你發誓說今日頭晌算計本姑娘的事,跟你沒有絲毫的關系,否則你就衆叛親離、斷子絕孫、瘋一輩子。
”
秦城碧的手猛地抓緊馬鬃,白馬疼得嘶鳴一聲,他才放開馬鬃,緩緩擡眸瞪着站在馬車上的姜留,道,“你休要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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