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爺起了殺意,姜寶手握刀把,清晏細眉倒豎,方劍拳頭握得嘎巴巴直響,就等着他一聲令下。
今日姜二爺走馬上任,為了撐場面,把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三個都叫來了。
這仨人往他
見屋内殺氣騰騰,雖不知出了什麼事,但京兆府内的衙官和差役們吓得差點哭出聲來。
屋裡的府尹大人的臉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他舉手擡足間的氣勢,卻與當年大不相同了。
府尹大人臉一沉,京兆府衆人腦袋裡想到的,都是姜府尹舉着青霄劍咔咔砍人頭的場景,吓得恨不能抱在一起取暖。
姜猴兒從外邊快步走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姜猴兒挺胸邁大步走進房中,絕不墜了他家二爺的氣勢,“府尹大人,廖姑娘派人來報平安,說廖家表少爺并無大礙,還說事情已經處置好了,請大人莫因此分神。
”
“處置好了?
”姜二爺詫異挑眉,他身後三員悍将頗為遺憾地收起陣勢。
“是。
”姜猴兒笑嘻嘻地上前,“二爺,到散衙的時辰了。
抱樸先生已經歸府,您看?
”
想到兒子為他請來的高人,姜二爺立刻眉開眼笑,“打道回府!
”
姜二爺一路與衆人打着招呼,笑吟吟走出京兆府,翻身上了驚鴻馬,在衆人的簇擁下,打道回府。
京兆府的差官懸了一天的心,這才放下,紛紛議論着,“跟随府尹大人的姜寶和姜猴兒咱認得,另外那兩個是誰?
”
“你沒聽過《姜谪仙千裡千殺?
那個瘦高的白面無須男子就是一直背着青霄劍的清晏,那個魁梧的方臉漢子是孤月樓第一殺手,呸呸,第一镖師,方劍。
”
“嘶——”衆人倒吸了一口深冬凜冽的寒氣,冷徹肺腑。
“哥哥兄弟們,府尹大人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以後打起精神辦差吧。
用心辦差的,府尹大人不會虧待;偷懶耍滑、敢欺壓百姓的,府尹大人會依律懲處。
”
散衙歸家的少尹趙德敏走到衆人近前,繃着臉道,“任捕快說得不錯。
不想用心辦差的都擡手摸摸你的脖子,若覺得自己的脖子比蔣錦宗硬的,就親自去試試府尹大人的刀;若是沒有,就收起你們心裡的歪門邪道。
”
衆人連忙躬身行禮,“屬下、卑職等謹遵趙少尹教誨。
”
趙德敏滿意點頭,邁步向外走去。
不管旁人心裡怎麼想的,被萬歲親自敲打過的趙德敏,心中對姜楓升任京兆尹毫無怨言。
姜楓的手段或許不如張閣老,但他有純善為民之心,還深得萬歲信任。
有這樣的府尹大人,京兆府辦差,事半功倍。
張府尹在任時,自己一年能有幾天按點散衙歸家?
姜府尹上任第一天,千頭萬緒的差事一通分派、處置,天還沒黑透呢,竟能回家用膳了。
趙德敏心裡美滋滋,臉上笑吟吟。
且說姜二爺出了京兆府,一路上百姓們七嘴八舌地跟在馬邊,跟他講着康安各處發生的大小事情。
多次被提及的,是廖元冬被廖青漠打破腦袋,嘔吐不止被擡出去客棧的事兒。
“是麼,回去之後爺立刻過問此事。
”聽大夥七嘴八舌地說完,姜二爺一本正經應下。
于是,大夥向姜二爺報事的熱情更高了。
這個說東家偷了他幾根柴火,那個說西家蓋房子,側檐壓了他家的房頂……
快到玉門橋時,姜寶上前在姜二爺耳邊低聲道,“二爺,六姑娘送信兒過來,讓您經過臨渠客棧門前時,滿含殺氣地看一眼客棧牌子,一句話都不用講。
”
這鬼丫頭。
姜二爺唇角微微一挑,繼續傾耳聽着跟在馬邊百姓們的抱怨。
待過了玉門橋,都不用姜二爺開口詢問,一個抱着孩子的老婦人就搶先道,“二爺您看,廖公子就是從這家客棧被擡走的。
”
“廖公子被擡走了兩回,第一回滿臉血,第二回人都不清醒了。
”
“他大伯娘,錯了。
廖公子第一回是捂着腦袋自己走出來的。
”
“……”
衆人七嘴八舌的談話中,姜二爺淡淡擡起桃花瞳,看了臨渠客棧的匾額一眼。
他的神色平靜,俊顔令人不敢直視,但這一眼,卻令在臨渠客棧門前望風的廖家書童雲深看得毛骨悚然,令西城百姓熱血沸騰。
二爺有多護短,西城百姓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很快,《姜谪仙千裡千殺馬上要翻新篇的消息散開,百姓們翹首以盼,等待姜二爺出手收拾薄情男廖青漠。
在天字小院中心神不甯的廖青漠聽了雲深的哭訴,吓得面容失色。
權勢滔天的姜楓,手裡握住自己貪墨罪證的姜仲青,是要跟自己算總賬了麼……
他……
我……
廖青漠七魂被吓飛了六個,立刻吩咐道,“快收拾好行李,咱們立刻出城,走明德門,明德門人多……”
想伯父和爹爹引薦抱樸先生後,姜留退到房門外,便聽姜白說廖青退客房奔向朱雀大街,想從正南門出城,她冷冷一笑。
被父親一個眼神就吓得滾路的廢物,還想賴上她姑姑,軟飯硬吃?
真當他們姜家人好欺負麼。
姜白低聲道,“姑娘,小人派幾個人騎馬出城溜逛一圈?
”
姜留一本正經道,“天都黑了,瞎轉悠什麼。
派人去柳家莊抓幾隻老母雞回來,送到廖宅給表哥補補身體。
”
“是!
”姜白響亮領命,立刻派出十個高大魁梧的護院騎馬出城,“抓雞”。
在城門口排隊等候官兵檢查出城的廖青漠,聽到姜家派人騎馬追了來。
吓得滾下馬車,抱包袱躲進暗巷。
待姜家人出城半個時辰後,他才瑟瑟發抖出城,連夜奔逃。
第二日一早,姜留拉着兩個弟弟,帶着四隻老母雞到廖宅探望姑姑。
陪着憔悴的姑姑說了一會兒話,便見表姐廖春玲一身輕松地回來了。
姜平藍詫異問道,“怎這麼快就回來了,你父親那邊?
”
廖春玲笑道,“父親有急事,昨夜便退房出城了,留下口信說他的傷已無大礙,讓咱們不必惦記他,隻管安心在康安過日子。
”
姜平藍愣了,姜留端茶,擋住微微翹起的花瓣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