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陽公主的事?
”柴易安捏着點心,詫異地望着小姜留,“留兒想知道什麼?
”
“都-想-知-道。
”姜留兒天真地歪着小腦袋,好不容易逮到個皇親國戚,她當然要借機打聽樂陽公主的底細。
從樂陽公主隔三差五就往自己家送東西的行徑來看,她對爹爹的興趣濃着呢。
姜留想多掌握些情報,以防萬一。
柴易安吃了片麻糖,才笑吟吟地道,“孟三今日從樂陽府出來後去了醫館,背上有兩道鞭傷,這件事回去後可以告訴你爹爹。
”
姜留兒乖乖點頭,“為-什-麼-挨-打?
”
因得知樂陽想招姜二哥入府做公主舍人,孟三急了,跑去公主府說姜二哥的壞話,想讓她打消念頭。
樂陽的暴脾氣,豈會任孟三将她當槍使,隻給他兩鞭子沒要了他的命,還是看在他老子是朝廷命官的份上。
不過這些,就不能說給小娃兒聽了,柴易安笑眯眯地給兩位小丫頭添了甜水,“這些你無須知道。
”
姜留知趣沒有追問,轉而問起其他的,“四-叔,樂-陽-公-主-會-讓-太-後-和-皇-上-幫-她-搶-我-爹-爹-嗎?
”
“咳——咳!
”聽到小姜留冒出這句話,柴易安差點被口中的琥珀核桃仁噎死,他捶打胸口咳嗽幾聲,才喘過這口氣來,眼角帶着淚花警告道,“小留兒……這話不可亂說,會惹禍的,可記下了?
”
聽到柴四公子這麼說,姜慕燕連忙拉住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姜留兒乖乖點頭,“記-下-了。
”
柴易安剛擡袖擦了擦咳出來的眼淚,便聽這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又小心翼翼地問,“四-叔,會-嗎?
”
……
柴易安擡頭,看着眼睛裡盛滿擔憂的小姜留,不由地心軟了。
這個沒娘疼的孩子,是真的非常害怕樂陽将二哥抓走吧。
這樣的眼神讓柴易安無法拒絕,便低聲給她交底,“皇上日理萬機,沒工夫管樂陽的事;太後她老人……也沒精力管。
”
沒精力管?
姜留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關心起宮裡哪位教養出樂陽的大周最尊貴的女人,“太-後-娘-娘-的-病,還-沒-好-嗎?
”
柴易安……
“誰跟你說太後娘娘病了?
”
“我-爹。
”
……二哥還真是什麼都跟留兒講……柴易安咳嗽一聲,沖着小姜留勾了勾手指,待她傾身過來才在她耳邊低聲道,“沒。
”
看來太後真病得挺重,這時候确實沒心思管女兒府裡事。
一旦太後那啥了,就是國喪,君民齊哀,喪母居喪的樂陽公主肯定不能明目張膽地搶她爹爹了。
姜留心中稍安,舉起桌上的點心盤,彎着小眼睛道,“四-叔,吃。
”
這小丫頭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
柴易安挑了片酥軟的栗子糕放進她的小嘴裡,轉而問姜慕燕,“燕兒要去王家學琴?
”
姜慕燕恭敬點頭,“是。
”
“四叔府裡還有兩張琴,待會兒讓人給你們送過去。
”柴易安笑吟吟地道,“不是什麼好琴,正好讓你們拿來練手。
”
長者賜,不可辭。
姜慕燕起身恭敬行禮,“多謝四叔賜琴,燕兒和妹妹定會好生學琴,不負四叔賜琴之意。
”
……
雖說懂規矩知禮數是好事,但這丫頭還沒十歲呢,言談舉止就跟姜二嫂一般無二了。
難怪二哥提起長女就唉聲歎氣,柴易安也想歎氣了,“燕兒越發懂事了。
”
辭别柴易安後,姜留兒和姐姐上馬車趕往青衿書院。
趙秀巧低聲道,“方才是三夫人帶着五姑娘到布莊選布,孔能過去找事時,她們從後門走了。
”
姐姐們明日要去王家學琴,伯母和三嬸尤為激動,忙着給女兒置辦衣裳,姜留和姐姐的新衣,就是這幾日祖母和伯母幫着張羅的。
姜留哦了一聲個,繼續盯着路邊的賣吃食的攤子看。
姜慕燕則小聲與趙秀巧說起柴四叔賜琴的事,“我和妹妹都有琴,四叔賜的琴可以給二姐用麼?
”
姜慕筝是庶出,晌午時伯母還說讓她跟大姐合用一張琴。
說是共用,其實就是大姐不用時二姐才可以用,姜慕燕覺得家中姐妹出去學琴,每人帶一張為好。
趙秀巧先是贊揚三姑娘此番心意,“姑娘有這番心意是好的,但柴四爺贈與兩位姑娘的琴是不能轉送旁人的。
”
“那就……請父親拿主意?
”姜慕燕試探着問。
趙秀巧含笑,“姑娘考慮得極為周到,院裡的事,該先請了二爺的主意才好。
”
“哥!
”
馬車已經到了狀元街口,姜留兒一下就在潮湧般的散學人流裡看到了哥哥——最黑的就是了,招手大聲喊着。
見到妹妹,姜淩緊繃的小臉換做驚喜,快步擠向馬車。
不過有人比他近水樓台,很快到了馬車邊,仰着大大的笑臉與姜留打招呼,“留兒妹妹!
”
書秋立刻湊到姑娘耳邊,“這是柴四爺的兒子柴林桑。
”
好巧啊!
姜留兒緩緩揚起笑臉,“林-桑-哥-哥。
”
八歲的柴林桑笑得極為歡快,“西市新開了家好吃的糖果鋪子,咱們去吃好不好?”
書秋笑問,“小公子說的是馮記糖果鋪嗎?
”
柴林桑驚訝極了,“你怎麼曉得?
”
“因為您父親剛帶我家姑娘去吃過。
”書秋捂着嘴咯咯地笑。
“這樣啊……”
好生遺憾的柴林桑被旁邊一個小胖子拉住,“五哥,西嶼哥他們都走遠了,咱們快點追去吧!
”
姜留連忙道,“林-桑-哥-哥-快-去-吧。
”
“我改日再來找妹妹玩。
”柴林桑轉頭問身旁的姜淩,“淩哥,跟咱們去東市看西域來的雜耍藝人不,他們回噴火,可厲害了!
”
姜淩搖頭拒絕。
待柴林桑走後,姜淩鑽進馬車,才發現姜慕燕也在,便幹巴巴地叫人,“三姐。
”
姜慕燕點頭,沒有吭聲。
姜留指着小陶罐裝的枸杞梨水,“哥,喝。
”
姜淩拿起一個,用幹淨的蘆葦杆戳破蒙住罐子的紙,喝了兩大口,呼了一口氣,顯然是渴壞了,“今日後晌上考了箭數,我得了第一!
比顧西嶼還多射中了一支!
”
雖然不知道顧西嶼是誰,但不妨礙姜留誇獎哥哥,“哥-哥-厲-害!
”
今日書院考教騎射麼?
姜慕燕挑起車簾,偷偷往外望,不知道庭晚哥哥怎麼樣,他的騎射不算出色……
姜慕燕很快在人群中尋到了比旁人高出半頭的孟庭晚,卻忍不住驚呼一聲,“庭晚哥哥受傷了?
他怎麼會受傷呢……”
姜留往外看,看到孟庭晚被兩個書童架着上了馬車。
姜淩喝完一罐梨湯,才平靜異常地道,“我打的。
”
姜慕燕瞪大眼睛,緩緩咬住下唇。
姜留則護犢子地皺起小眉頭,“他-找-哥-事-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