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姜二哥的風頭壓着,本科武舉一甲都沒怎麼引起衆人的關注。
曹玉寶對郎超這個探花郎也隻是耳熟罷了,根本不曉得他的來曆。
不過他既選擇入羽林衛,應跟羽林衛大有關聯吧。
曹玉寶推測道,“他是羽林衛哪位将軍家的子侄?
”
“不可能。
羽林衛三品以上的将軍沒有姓郎的,也沒有哪位将軍的夫人姓郎。
”還不待柴易安開口,白晅便接了話茬。
白晅的父親相翼侯白城郭和嫡兄白旸都在羽林衛中供職,所以他對羽林衛将領的情況了若指掌,“郎超是被兵部派入羽林衛的,他與兵部有什麼關聯,咱就不知了。
”
曹玉寶的父親在工部做事,對兵部的事也不甚清楚,便徑直問柴易安,“四哥别賣官司,你倒是說說郎超是怎麼個來曆。
”
柴易安搖頭,“我也不知。
不過你倆記住,這個人交不得。
”
“為何?
”曹玉寶和白晅齊聲問道。
都是自家兄弟,柴易安也不瞞着他們,壓低聲音道,“因為他抓的根本不是偷入大周刺探軍情的契丹探子,而是我大周的百姓。
”
“嘶——”曹玉寶倒吸一口涼氣,“當真?
”
白晅也面色凝重地問,“四哥怎知道的,此事真相為何?”
柴易安沒有直說,隻提醒兩位兄弟,“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們就這麼一聽,出了這個房門什麼事咱也沒說過。
總之郎超這個人,咱能避就避,他早晚不得好死!
”
無故殘殺百姓乃是重罪,郎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
他犯下如此罪行,是誰幫他颠倒黑白,請下軍功的?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曉?
為何沒人吭聲?
這裡邊的事兒越想越多,白晅和曹玉寶都有種陷入迷霧的感覺,真想抓幾把,将這迷霧撕開、拍散。
姜二爺聽說郎超升官後,也是如此。
雖說早就知道官場黑白不分,但這樣的事就前發生在他身邊,還是讓姜二爺十分地不痛快。
不痛快了就要吃酒、縱情享樂,姜二爺溜溜達達到了聽書樓找樂子。
樓内的說書先生近來正在講江湖遊俠的本子,其中多有路見不平一聲吼的綠林好漢,聽着極為暢快。
姜二爺到了聽書樓,在掌櫃給他預留的二樓雅間外的欄杆邊坐下,低頭聽樓下大廳中說書人講故事。
一個黑臉夥計端着茶盤給姜二爺來送茶,姜寶沒見過這個夥計,便謹慎地接了他的托盤,讓他在一旁候着。
姜寶給二爺擺茶點時,姜二爺随意擡眸一掃,瞧見了旁邊站着的書樓夥計。
他這膚色讓姜二爺覺得頗為懷念,因為他剛認下兒子時,兒子就是這個色兒,“你是新來的?
”
年約三十歲的黑臉夥計點頭哈腰。
姜二爺背書不成,但記人的記性卻極好。
他吃着茶問道,“之前在哪做事,爺似乎在康安城中沒見過你。
”
年輕人指了指嘴巴,又搖了搖手。
“講不出話?
”姜二爺問道。
年輕黑臉啞巴漢子,用力點頭。
說不出話卻能聽得明白,這定不是天生的啞巴,不過姜二爺對他是怎麼啞的并不在意,揮手讓他退下後,繼續聽書。
黑臉啞巴順從地端着托盤退下二樓,細心擦洗木盆裡的茶具。
若仔細看,便會發現挽起的小臂上露出一截剛剛結痂的,手指粗的傷疤,似是被繩索捆綁過的痕迹。
姜二爺拍手叫好地聽完行俠仗義的故事,心中的郁悶便散了不少,他起身正要回家時,裘叔興沖沖地跑了來,看着便是有好事發生。
待裘叔行禮坐在自己對面後,姜二爺壓低聲音小聲道,“裘叔,你這樣有些誇張了吧?
”
裘叔依舊裝作喜不自禁地模樣,小聲與姜二爺道,“二爺,唯有如此,才能讓暗中之人相信老夫正在查的案子有了重大進展,二爺也開心些。
”
姜二爺裝作喜出望外的表情,與裘叔道,“這樣行得通?
”
“結果很快便見分曉。
”裘叔信心十足,因他查刑部是獲得案子已經查了數月,也已大體鎖定了目标,這個誘餌是專門為他們下的。
隻要誘餌足夠大,就不愁他們不上鈎,裘叔笑得愈發燦爛了。
姜二爺第無數次向裘叔建議,“等這案子破了,您老就将臉上的傷疤去了吧?
”
“好,都聽二爺的。
”裘叔笑呵呵後地應了,“老夫繼續去準備,二爺隻管安心迎娶夫人,擒賊的事兒交給老夫便是。
”
姜二爺點頭,看着他興沖沖地下了樓。
裘叔到了樓下,正巧看到黑臉啞巴端茶從後廚走出來。
裘叔隻看了他一眼,便與他擦肩而過,上了聽書樓外的馬車上。
上了馬車後,裘叔才與身邊人道,“去打聽一下方才那個黑臉小厮的來曆。
”
趕車的車夫低聲道,“您懷疑他的來曆?
”
裘叔點頭,“他那雙手,可不是用麻布就能磨出來的。
我懷疑他來自西北,與一個月前被坑殺的百姓有些關聯。
”
裘叔走後不久,姜二爺也裝得很是急迫、高興,快步下樓。
那個黑臉的夥計跟着掌櫃,把姜二爺送上馬後,黑臉夥計一臉從容地回到聽書樓内,繼續做事。
第二日,姜二爺被母親灌了一腦袋成親時要做的事,他聽得腦殼疼,幹脆約了柴易安幾個,到聽書樓聽書解悶。
幾個人正聽得津津有味時,西城兵馬司衙門的文吏周其五抱着一摞公文找了來,請姜二爺用印。
待将衙事處理完畢後,周其武快步往外走,趕着去給京兆府交文書。
這文書若交得遲了,他少不得要被京兆府尹大人罵一頓。
周其武抱着文書往下走時,一眼便瞧見了在聽書樓内擦桌子的黑臉小厮——因他的膚色實在是太紮眼了。
雖是匆忙之間看了一眼,周其武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他來不及多想,便急匆匆走出聽書樓,跑去京兆府交文書。
待将文書交給大哥周其文後,周其武無事一身輕地走出京兆府,猛然想起了方才那個黑臉小厮,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快步向聽書樓跑去。
他跑到聽書樓四處搜尋時,姜寶從樓上下來了,“周大哥,二爺讓小的問問您在找什麼,掉錢袋了麼?
”
周其武搖頭,快步走上二樓,來到他家大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