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
姜慕燕微微蹙起柳葉眉,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姜留卻點了點用手托着的小下巴,軟糯糯地回道,“也不是不行。
”
看她這小模樣,在外忙碌一天的姜二爺疲累一掃而光,頓覺渾身舒暢,他用扇子敲了敲小閨女的腦袋,問道,“你哥呢?
”
菊花都謝了,您老還玩扇子!
姜留心裡嘟囔,嘴裡回道,“哥哥在練槍。
”
“他這一陣練槍倒是上瘾了。
”扇子在手心轉了個圈,姜二爺轉身去前院找兒子。
姜慕燕認真問妹妹,“真要抓阄?
”
“姐姐覺得呢?
”姜留反問姐姐,依舊是想聽她的意見。
姜慕燕回道,“這四家花想容是妹妹辛辛苦苦開起來的,最賺錢的鋪子當然要留給你。
我和二姐、五妹可以抓阄。
”
姜留聽得心裡暖呼呼的,“姐姐你也跟着出謀劃策、管着鋪子裡的夥計、核對賬冊,五姐姐也有跟着前後跑。
”
“那不一樣,主事的人是你,我們兩個做的事誰都能做。
你若覺得不好張嘴,我跟二姐和五妹說。
”在嫁妝這件事上,姜慕燕絕不肯讓妹妹吃一點虧。
姜留抱了抱自己的姐姐,然後道,“咱們把二姐姐和五姐姐叫過來,商量一下吧,我已有了主意,且看她們怎麼選。
”
待姜慕筝和姜慕錦來了後,四姐妹圍坐在桌邊,姜慕筝一聽六妹提起鋪子的事,便搶先道,“留兒,我想選南市那家鋪子。
我不懂怎麼打理鋪子,一直是你和三妹、五妹忙裡忙外,我拿着你們辛苦開起來的鋪子當嫁妝已是萬分心虛了。
若是沒有這家花想容鋪子,我的陪嫁許就是一家百餘兩的小鋪,是姐姐沾了你們的光,才能體體面面地得一家這麼好的鋪子随嫁。
”
除了這些原因,便是因為她是家裡的庶女,本就該拿最差的。
不說,是怕說出來讓妹妹們心裡不舒服。
快嘴快舌的姜慕錦道,“二姐姐說得對,我們倆都是沾你的光,六妹妹拿主意吧,你怎麼說怎麼算。
我娘說,我這一年多跟你這你學來的本事,多少銀子都買不來。
”
聽她們這麼說,姜慕燕心裡踏實多了。
“那,南市的鋪子便給二姐姐吧。
”姜留笑容裡帶着得意,“南市那家鋪子小,東西也比東西兩市的少,但每月的流水卻不少,咱們南市的鋪子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數,所以店面不用太大,店内擺設也不用太精緻。
如果能做好,回頭客會越來越多,待二姐姐出嫁時,多了妹妹不敢保證,但一個月賺五六十兩總是能的。
”
“這麼多?
”三個姐姐都不敢置信地望着姜留,姜慕燕每個月都會查賬,西市現在最好的鋪子,也不過這個數。
姜留強調道,“我是說‘做得好’了,管不好許就隻有一二十兩。
”
一二十兩已足夠她吃穿花用了,姜慕筝與姜留商量道,“六妹妹,我可否跟着你學打理鋪子?
”
“當然可以。
”姜留應得十分痛快。
廖家是商賈出身,二姐姐學會了這些,以後到了廖家與婆婆相處會更有共同語言,也能幫着打理家裡的田産和生意。
訂下了大事,姜慕錦的小嘴兒又開始不饒人了,嬉皮笑臉道,“二姐姐肯定想着學會了管鋪子,去了夫家就能做姐夫的賢内助了。
”
姜慕筝确實有這個心思,她羞得滿臉通紅,咳嗽一聲說起旁的,“算着日子,紹興的信應該到了,也不知道大姐生的是男是女。
”
大姐是投胎,是男是女都好,紹興的信遲遲不到,許是她們的大姐夫秋闱未中。
姐妹幾個對對眼神兒,均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姜慕燕輕聲道,“此事長輩們不說,咱們不要去問。
”
姜慕錦小聲道,“大姐夫三年後也才二十三,不算大。
”
這不是年紀大不大的問題,是伯母陳氏天天誇海口,說她女婿如何用功如何聰明,一定能考中。
現在大郎哥中舉了,二姐夫也中舉了,若大姐夫不中,等他再來嶽父家時,就有些尴尬了。
得知小閨女把南市的胭脂鋪給二姐做嫁妝,雅正覺得很是妥當,闫氏也極為開心,細帖拟好後交媒人送到男方家,緊接着便是下定禮、送聘,一直忙活到九月底,廖傳睿和姜慕筝的親事算是真正訂了下來,隻待明年十月二十六迎娶了。
而此時,紹興李家的喜訊:姜慕容産下一女,母女平安。
喜訊中并未提及李正秋中舉之事,那便是沒中。
陳氏失落之餘,帶着給女兒準備的三大車東西,與長子一起南下,回娘家、看女兒。
嫡母走後,姜慕筝便借機請求父親,讓她去八裡莊向姨娘報喜。
姜慕筝的姨娘去年春被姜老夫人打發去田莊,至今已有一年半了。
因八裡莊離康安百餘裡,所以自去年一别,姜慕筝還從未見過生母。
姜松也沒攔着,派管事和護院護送庶子庶女去八裡莊,好熱鬧的姜慕錦也央着同去。
姜留也想去的,但最近康安局勢動蕩,她忙得脫不開身。
京兆府派去肅州酒泉的差官回京後,證實了郎超和被郎超坑殺的幾十條性命均是來自酒泉縣外盤山村,并非郎超聲稱的契丹探子後,郎超的罪證被坐實,判斬刑,株連三族。
郎超被判後,右羽林衛大将軍馮現安犯失察、禦下不嚴等十多項罪責,至于馮現安該如何治罪,朝中争論不休。
禦史大夫荊吉良帥衆禦史與秦天野一黨在朝堂之上舌戰幾十回合,終于在景和帝和太傅尹骞的支持下站了上風,景和帝斷定馮現安曾立下的戰功不可抵過,剝去官職,家産充公,貶為庶民。
與馮現安一同被治罪的,還有右羽林衛中屬于馮現安嫡系的十餘名副将。
這些人或被貶或被殺,其家産充公,奴仆被發賣。
牙行内多了許多待賣的奴仆,坊市内增了幾十上百家待轉手的商鋪。
姜留忙的便是置産、買鋪子。
她不隻給自己買,還要給哥哥買。
買鋪子容易,但想買地段好的旺鋪,就要與人明争暗鬥,姜留每日早出晚歸,拼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