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這回是真愣住了,看着李翠花,愣愣的說不上話來。
李翠花有些心慌,着急的解釋:“他隻送了這一處新宅子,裡面什麼擺設也沒有,娘這麼多天一直在添置東西,花的銀子自然是多了些。
”
“多少天了?
”
孟清愣愣的問。
李翠花一時沒反應上來:“什、什麼多少天了?
”
“這宅子他送了多少天了?
”
孟清重複了一句。
李翠花再次心虛的眨眨眼,聲音小了下去:“十、十多天了。
”
“娘一直在瞞着我?
”
孟清問,聲音發冷。
李翠花絞緊了手中的帕子,不敢回答。
孟清呵呵笑起來。
李翠花詫異的擡頭看他。
慢慢的,孟清的笑聲越來越多,直至眼角流出了淚水。
李翠花慌了,急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想拿帕子給他擦拭淚水:“清兒,娘……”
孟清擋開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站起來,直直的朝外走。
“清兒,你做什麼去?
”
李翠花在身後着急的大嚷。
孟清沒有回答,渾渾噩噩的走出家門,茫然的四處看了看,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去往何處。
孟清一夜未歸,李翠花也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聽到孟清吩咐下人備馬的聲音,急忙走了出去,可孟清已經騎上馬遠去了。
一連數日,孟清沒有再提退還宅子的事,可也沒有再和她說過一句話,李翠花惶恐不安了一陣後,漸漸平靜了下來,悠閑的過起了貴夫人的生活。
王家兄弟倆卻是更加慘了,平日的操練也就算了,孟清還變本加厲的操練他們,不過十幾天過去,他們不僅消瘦了很多,還褪去了一層皮。
兩人苦不堪言,卻不敢再次逃跑。
王參将等人卻是感覺到了孟清的變化,一點少年将軍意氣風發的勁頭都沒有了,每天陰郁的不行。
幾人心裡猜測着,卻是誰也不敢開口問。
褚文傑也感受到了他的這種變化,想到孟倩幽和皇甫逸軒兩人的囑托,單獨喚了孟清來自己的軍帳中問話。
“孟副将軍,你可是家裡發生了何事?
”
孟清死死的抿住嘴唇不語。
褚文傑也不着急:“于公,我們是同僚,于私,我們是親戚關系,孟副将軍如果有什麼事盡可能的對我說,隻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盡力。
”
孟清的嘴張了張,還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孟副将軍,你可知道,當初軒兒找到我,說要安排兩個人過來,我沒同意。
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我,他說,你娘受了多年的虐待,你可以從他們兩人的身上找回來,要不然,你心裡的怨氣一直存在呢,早晚有一天你會爆發出來,不知是好是壞,我這才同意的。
”
孟清還是不語。
褚文傑眉頭微皺。
“孟副将軍,我記得你的性子不是如此呢,怎麼短短的時日内變了個樣呢,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可否如實的告訴我?
”
孟清的嘴唇再次動了動,終于開了口,聲音卻是晦澀不已:“将軍,那兩人……能否放回去?
”
“為何?
”
褚文傑隻是微微愣了下,随即恢複常态。
孟清不知該怎麼說,也說不出口。
褚文傑觀看着他的神色,眉頭皺起來,孟清初入軍營時,他很看好他,認為他是少年英才,處事果斷利索,不拖泥帶水,一直以來也很欣賞他,可沒想到,他竟然看走了眼。
“孟副将軍,你太讓我失望了。
”
心裡這樣想着,話也出了口。
孟清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好半晌才又固執的問了一句:“将軍,那兩人……能否放回去?
”
褚文傑銳利的雙眸看着他:“孟副将軍,你入軍營也很長時間了,應該知道軍規,兵士們無傷殘,不得回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要求,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
好一會兒,孟清緩緩的搖頭,再搖頭:“沒有,将軍多想了。
”
說罷,站起來:“将軍如沒有别的事,末将告退了。
”
知道今日是問不出什麼了,褚文傑擺手,孟清退了下去。
消息很快傳到了孟倩幽的耳中,孟倩幽一直派人盯着李翠花的一舉一動,豈不知孟清是為了什麼,思量了一番後,吩咐周安:“你去給舅舅回信,想辦法助清兒一臂之力。
”
皇甫逸軒正好走進來,聽到她這句話,皺眉:“不是說以後不再管他嗎?
怎麼還為他的事費神?
”
孟倩幽瞪了他一眼:“我說不再接濟他銀兩,又沒說不管他别的事。
再說了,那王财主又送宅子又送銀子的,那點家底也折騰的差不多了,不留點銀子讓他們逃命,難道還等他們留在京城添堵啊。
”
皇甫逸軒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褚文傑收到回話,皺眉思忖了好半晌。
次日,王家兄弟兩人在操練中,不幸傷到了腿,經軍醫診治,雖保住了性命,可兩人的腿都瘸了,不适宜再呆在軍中。
詢問過兩人的家在京城中,便喊了王财主來接人。
乍一聽到兩個孫子被從軍營裡放出來了,王财主喜極而泣,幾乎要跪下磕頭了,可聽到兩個孫兒都傷了腿以後,卻傻了,他這一生的願望,就是兩個聰明伶俐的孫兒能出人頭地,這才聽聞了孟清中了武狀元以後,押着李翠花來京中,沒想到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孟倩幽會這樣狠毒,竟然仗着權勢将自己的兩個孫子弄去了軍中,他無計可施之下,才偷偷的找到李翠花,給她買了大宅子,給了足夠的銀兩,并保證以後不再宣揚她曾經為他的小妾之事,才哄得李翠花答應讓孟清将他的兩個孫兒弄出來,可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兩個孫子是以這樣的方式出來的。
滿心傷感的去軍營外接兩個孫兒,看他們痛苦不堪的樣子,心裡又苦又痛,苦的是,這麼多年他攢下的那點家底為了救兩個孫兒,已經花的差不多了,痛的是,自己的兩個孫兒以後算是廢了,想要讓他們做官、光宗耀祖的事再也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