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看了鎮長和師爺一眼。
包一凡一意會,命令兩人:“你們到院外去查看一下,如果發現蛛絲馬迹,立刻來報。
”
鎮長和師爺恭敬的應聲,互看一眼後,急匆匆的去了外面。
包一凡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抿了抿嘴唇後,就把她發現有人跟蹤的事告訴了包一凡,最後說道:“我已經警醒過文泗,他也做了防備,可是對方的武功太高了,他和夥計們拼死抵抗,也才傷了對方三人。
”
包一凡皺起眉頭,問:“你是說對方傷了三人?
”
孟倩幽點頭。
包一凡立刻揚聲對外面喊道:“來人!
”
未有人應。
包一凡這才想起自己是在清溪鎮,身邊沒有可用的衙役,大步走到院外,對裝模作樣在外面查看的鎮長說道:“你吩咐下去,讓人去往來鎮上的路口守着,凡不是本地口音,身上帶傷的男人立刻攔下。
”
鎮長也沒敢開口問原因,立刻應聲。
包一凡接着吩咐:“另外,你在派人去鎮上的各個醫館看看,有沒有人開門,并詢問他們是否有人請他們上門診治,如果有,一定要打聽請清楚去的哪兒。
”說到這,感覺不妥,又道:“算了,如果有的話,你讓人把他帶來,我親自問他。
”
鎮長再次應聲,吩咐幾名衙役照辦。
吩咐完畢,包一凡又回到院子裡,問孟倩幽:“依你的推斷,這些人意欲何為?
”
孟倩幽蹙起眉頭:“我也不知道,原本我猜測是他那後母或者是他那弟弟派人過來的,可如果是那樣,他們隻會是單純的監視文泗,而不會去跟蹤我。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對我和文泗的關系知道的一清二楚。
否則不會在我試圖引誘他們去城西的時候,放棄了跟蹤,直接來德仁堂等我。
”
包一凡也皺起眉頭:“這樣說來,這件事就有點棘手了,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如果那幾名黑衣人再趁着早上的時候出了鎮上,我們想要找到背後的兇手,簡直比登天還難。
”
孟倩幽肯定的搖頭:“不會,他們一定還留在鎮上。
”
“你怎麼會如此肯定?
”包一凡反問。
孟倩幽道:“他們的目标不但是殺了文泗,毀了德仁堂,應該還想着連我一起除掉。
現在他們一擊都沒得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估計休養生息幾天後,還會有大動作。
所以這幾天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們,否則連我的家人都有危險。
”
包一凡的眉頭皺的更深:“那我們的動作就要快點了。
可是清溪鎮這麼大,就正值過年,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就算我們派衙役挨家挨戶的去搜,也需要花費不短的是時間。
”
孟倩幽擺手;“不用,以他們的身份,不可能藏到尋常百姓的家裡,鎮上的大戶如果無緣無故的去搜,可定會引起他們的不滿且不一定會找到兇手。
”
包一凡略有些着急:“那怎麼辦?
我們總不能等着他們下一次動手的時候,再抓捕他們吧,誰知道到時他們是去你家還是來德仁堂。
”
孟倩幽抿唇不語。
包一凡也陷入了沉思,院子裡一時靜悄悄。
文泗憤恨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我有辦法抓住他們。
”
包一凡聽到他的聲音,露出喜色,幾個跨步就走進了屋裡。
孟倩幽随後跟了進去。
文泗已經醒了,坐在床上,不再是面露頹色,而是渾身充滿了戾氣。
擡眼看着進來的兩人,沙啞着聲音說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不是我後母和弟弟派人做的話,那就是我來清溪鎮的目的已經被人知曉,他們是想殺了我,讓褚大哥在清溪鎮沒有了眼睛。
我馬上給褚大哥寫信,把這裡的情況告知于他,不出三天,他應該就能到達。
”
包一凡聞言竟然沒問褚大哥是誰,反而點頭贊同:“也好,我們的人手畢竟不夠,這樣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如果有人幫忙,我們的動作也可以快一些。
”
文泗慢慢的起身,走到桌旁拿起筆快速的寫下一封信,交給孟倩幽:“我的人都受傷了,麻煩你讓文彪送一下吧,他自小長在京城,應該知道将軍府在哪。
褚大哥這幾天沐休,正好會在家裡。
”
孟倩幽接過信,問:“你們這裡有沒有好馬?
我家的馬兒恐怕跑不到京城。
”
“騎我的吧,我的馬是好馬,快的話一日夜就能到達京城。
”包一凡道。
孟倩幽點頭,問文泗:“銀子在哪,給他拿一些,路上好用。
”
文泗從身上摘下一串鑰匙,拿着其中的一個交給她,指着屋内床頭的一個箱子說道:“在那裡面,你自己去拿。
”
孟倩幽也不客氣,接過鑰匙,打開箱子,拿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兩出來,然後把箱子鎖上,把鑰匙還給文泗,大步走到去外面找文彪。
文泗問也沒問她拿了多少的銀子,就把鑰匙又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孟倩幽找到文彪,把信和銀子都交給了他,囑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道:“如果累了,就找家好的客棧打尖休息一下,不要貪圖省事在荒郊野外露宿,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反而耽誤了大事。
”
文彪恭敬的應聲,把信和銀子分别放好,翻身上了包一凡的馬,打馬快速離去。
文虎和兩名夥計剛好清理完桐油回來。
看到文彪騎馬遠去,想要開口詢問孟倩幽,張了張嘴,卻又咽了下去。
孟倩幽看到他的表情,但守着夥計又不好與他細說,隻簡短的說道:“我讓他去辦些事情,三五日就可回來了,你不必擔心。
”
文虎有些微窘,撓了撓頭後沒有說話。
鎮長也很納悶,湊到孟倩幽面前試探的詢問:“不知姑娘派她去做什麼事情,是否與本案有關?
”
孟倩幽沒有回他,而是說道:“縣令大人快要到了,您還是準備前去迎接吧。
”
鎮長這才想起縣令大人要來親自查案,感激的道謝:“多謝姑娘的提醒,我這就去。
”說完和師爺慌張的去鎮門口迎接。
孟倩幽返回屋内,文泗和包一凡一人坐在一張椅子上沉默不語。
孟倩幽順勢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出心中的疑惑:“我那天來時你不會是說來老大夫下午就要回京城嗎?
為何沒走?
”
文泗已經紅腫的眼眶再次泛紅:“那天你走後,我就按你說的,把給他準備回家過年的東西提前放入了馬車中,等吃了午飯以後就讓夥計送他回去。
誰知臨近中午的時候,他說肚子疼,我讓他回屋休息一會。
結果他卻越疼越厲害,疼的汗珠都下來了。
我急忙喊喊夥計讓别的大夫過來給他看診,他卻說自己開個藥方,吃了就管用。
我當時沒有多想,就讓他說了藥方,我寫好了以後,吩咐夥計把藥抓來熬好,讓他喝了下去。
喝完以後,他肚子不疼了,整個人卻犯迷糊,無奈之下,我隻得讓他在屋裡休息,不成想他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我在說讓他走的話,他卻說就他這把老骨頭就是趕死也趕不上回京城過年。
還不如舒舒服服的陪我在這裡過年。
”
說到這裡,文泗神情再次崩潰,低頭用手捂着自己的臉,眼淚順着指縫流了下來。
好半天才哽咽的接着說道:“後來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肚子疼,而是為了留下來陪我過年裝出來的。
他在開的藥裡加了安眠的草藥,才一直沉睡到第二天的。
”
到這裡文泗已經說不下去了,堂堂的七尺竟然嗚咽着發不出聲。
包一凡也紅了眼眶,站起身走到文泗身邊拍了拍他的身體。
孟倩幽坐在椅子也難過的不行。
文泗好半天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接着說道:“自從我母親死後,我父親另娶,便對我沒有了照顧。
是老于這些年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照顧我長大。
我們名為主仆,卻情同父子,我早就就對他說過,等我幫褚大哥找到了人,我就回去接管德仁堂,到時候我給他養老。
他也笑着答應了,說以後不讓自己的兒子奉養,要跟着我頤養天年……”說着這在也說不下去了。
低着頭,大滴的淚珠掉落在地上。
包一凡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老大夫不會白死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替他報仇。
”
文泗擡起頭,聲音裡充滿了戾氣:“我這次就是将清溪鎮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那幾個人,将他們千刀萬剮,為老于報仇。
”
包一凡點頭保證:“隻要我們找到了人,就交給你随意處置,剁手跺腳,挖心挖肝,怎樣都行。
不過,你現在得振作起來,夥計們經曆了一場厮殺,現在都驚慌不安,如果你在這樣下去,他們的恐慌會更深。
”
文泗的聲音裡充滿了決絕:“放心,我沒事,老于臨死以前我給他發過誓,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不會優柔寡斷,隻要是有人再敢對我出手,我一定會以牙還牙,讓他們永遠後悔惹到了我。
”
包一凡拍着他的肩膀:“你早就應該這樣了。
”
文泗收斂了悲傷的神色,擡頭看着孟倩幽,道:“我早先失去了理智,對你的态度過分了些,你先記着,等手刃了殺老于的仇人,你要怎樣都行。
”
孟倩幽扯了一下嘴角,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我要讓你去大街上要飯你也不能反悔。
”
文泗語氣肯定:“隻要你讓我去,我就去。
”
孟倩幽轉向包一凡:“包公子,這話可是他親口說的。
你的給我們做個見證”
包一凡知道孟倩幽是為了轉移文泗的注意力,讓他不在那麼傷心,配合的說道:“行,我給你們做個見證,到時他要是敢反悔,我就幫你押着他去。
”
文泗勉強扯了扯嘴角,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說到做到。
”
孟倩幽見他情緒好了一些,轉移了話題,問:“你知不知道德仁堂的外面被灑了一圈桐油?
”
文泗愣了一下,搖頭:“不知道。
老于受傷以後,我就一直守在他的身邊,除了吩咐夥計去喊你過來以外,其他的事情我沒有理會。
”
包一凡皺起眉頭,回到椅子上做好,道:“灑了一圈桐油,他們難道是想殺人以後,把德仁堂也燒毀了嗎?
”
“如果我料想的不錯,他們的計劃應該是殺光了的德仁堂裡的人後,再燒了德仁堂,毀屍滅迹,就算是有人查也不會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迹。
”孟倩幽道。
“好狠毒的計策,他們就不怕大火燒起來後連累了其他的住戶嗎?
”包一凡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氣憤。
孟倩幽道:“他們選擇昨天晚上動手放火,可能會考慮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人們會早起,發現着火的機會比較大,這樣火勢連成一片的可能性小些,可是他們算漏了一件事,就是德仁堂裡的夥計會些武功,導緻他們沒有得手,還有三人受了傷,如果不是老大夫出了事情,文東家說不定還會擒住他們,驚慌失措之下,他們忙着逃走,沒想的起來點燃桐油。
”
包一凡的聲音有些着急:“桐油是易燃之物,需快點處理了才好,萬一有人不小心點燃,後果不堪設想。
”
孟倩幽說道:“放心吧,我已經讓文虎和兩名受了輕傷的夥計處理好了。
”
包一凡松了一口氣。
文泗真誠的道謝:“謝謝。
”
孟倩幽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随後鎮長那谄媚的聲音也跟着響起:“大人,您這邊請,受害人就在那間屋子裡。
”
三人知道是包清河來到了,都起身走到了外面。
包一凡首先喊了一聲:“爹。
”
文泗和孟倩幽同時喊了聲:“包大人。
”
包清河上下掃視了文泗幾眼,看他真的沒有受傷,微微颔首:“文東家沒事就好。
”
幾人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唯有鎮長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有些不對頭,想問又不敢問。
包清河威嚴的對他說道:“帶我進去看看。
”
鎮長慌忙的頭前帶路,親自給包清河打開醫屋的門,恭敬的請他進去。
包清河到了屋内,好一會兒才面色沉重的出來。
問鎮長:“找到線索沒有?
”
鎮長彎了下身子,惶恐的回道:“我從來了以後,就一直親自再找,奈何那些賊人太狡猾了,一點點的痕迹都沒有留下。
”
包清河皺起了眉頭,道:“我做知縣多年,管理着大大小小的十幾個鎮子,還沒有出過一個這樣滔天的大案,如果你我查不到線索,找不到行兇之人,你我這官位也算是做到頭了。
”
鎮長吓得臉都白了,誠惶誠恐的說道:“請大人放心,我已經命衙役們去查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
“那樣最好,否則你我都難辭其咎。
”包清河不怒而威道。
鎮長的低頭彎腰,一直不停的保證。
包清河懶得聽他的廢話,問包一凡:“你來的早,可發現了什麼?
”
包一凡剛要搖頭,孟倩幽搶先說道:“我們剛發現了一些東西,還沒來得及分析,您就過來了。
不如我們到屋子坐下好好的分析一番。
”
包一凡和文泗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東西,都疑惑的看向她。
包清河颔首,孟倩幽示意文泗。
文泗讓開身子,恭敬的把包清河讓進屋裡。
鎮長也随後跟了進去。
等文泗最後一個進來的時候,包清河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鎮長站在了他的身邊。
包清河道:“都坐吧。
”
包一凡、文泗、孟倩幽一排坐在了床邊上,鎮長站着沒敢動。
包清河沒理他,問孟倩幽:“你們發現了什麼東西?
”
孟倩幽回道:“我們發現德仁堂的外面被人灑了大量桐油,估計是兇手殺人後毀屍滅迹用的。
”
鎮長瞪大了眼睛。
包清河皺起眉頭,道:“這德仁堂面積不小,如果被灑了一圈的話,應該會用到不少的桐油。
”
孟倩幽點頭:“這桐油是緊俏之物,價格昂貴,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家隻是少量的買一些,用來點煤燈。
就是那些大戶人家,也不會存這麼些的桐油,畢竟這是易燃之物,稍微沾染些火星就可能導緻大的災禍。
”
包清河颔首:“你說的不錯,一般人家确實不會儲存大量的桐油。
”
孟倩幽接着說道:“所以,這些桐油一定是近期從外地運進來的,且找了一個僻靜沒有煙火的保存。
”
包清河明白了她的意思,跟她确認:“孟姑娘的意思是我們派人去尋找這樣的地方,就可以找到線索。
”
“這隻是其一。
”孟倩幽道。
“其二是什麼?
”鎮長聽的有些着急,迫不及待的問。
孟倩幽眼神犀利的看向鎮長,回道:“其二是他們在這鎮上一定有内應。
”
鎮長倒抽一口涼氣,說話也結巴起來:“這、這、這……”
包清河還算鎮定,問:“孟姑娘為何這樣說?
”
孟倩幽伸手裡那個手指頭,說:“有兩點。
一點是、夥計說了聽着幾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士,那麼他們如何會對德仁堂如此熟悉,在沒有打探好後院的情形以前就敢貿然闖了進來,一定是有人給他們說了後院的大緻架構,他們才敢如此大膽。
”
包清河點頭。
孟倩幽接着說道:“另一點是,這麼大量的桐油,如果沒有人作掩護,很輕易就會被人發現。
”
“所以孟姑娘的意思是,除了那幾個歹人以外,鎮上還有人做内應?
”包清河道。
“不錯。
”孟倩幽應道:“而且這人還不是普通的百姓,應該是鎮上的富戶。
”
“照這樣說來,我們調查的範圍就小了很多,隻要去那些富戶家裡查探就可以了。
”包一凡道。
孟倩幽不贊同:“不行,那樣我們會打草驚蛇,萬一他們放棄了計劃,提前走掉了,我們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
鎮長已經聽傻了,感覺自己的腦袋都不夠用了,聽見孟倩幽的話,急聲問:“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
孟倩幽微微一笑:“接下來就要靠鎮長大人了,您對鎮上的富戶非常熟悉,他們有什麼大的動作自然是瞞不過您的眼睛,您不妨讓衙役們去打探一下,看看年前有哪個富戶運進來了大批的東西。
當然了,運去店鋪裡的不算。
”
鎮長有些為難:“這、這、這恐怕不好吧。
”
孟倩幽看像包清河。
包清河威嚴的問鎮長:“有何不好,你說來聽聽。
”
鎮長張開嘴巴,不知如何解釋。
“鎮長是覺得他們是鎮上的富戶,如何被他們知道了你派衙役私下調查他們,日後見到不好解釋是不是?
”孟倩幽道。
鎮長猛點頭:“還是孟姑娘想的透徹,我正是這樣想的。
”
孟倩幽面露笑容,輕聲問:“大人如果查不住這個案子,被革了職,您覺得他們還會要您的解釋嗎?
”
鎮長渾身一顫,醒過悶來,感激的說道:“是我想岔了,多虧了姑娘的提醒。
”
說完對包清河作了一揖:“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速去打探。
”
孟倩幽提醒他:“大人一定要他們悄悄地去打探,碰到有人問起的時候絕對要守口如瓶,萬不可洩露了風聲。
”
鎮長再次對她道謝,轉身去了外面下達命令。
看他走出去的背影,孟倩幽搖頭,不抱任何希望的說道:“我敢打賭,三天之内,他一點收獲都不會有。
”
包一凡奇怪,問:“你為何如此說?
”
“鎮長是一個貪利的人,平日裡鎮上的富戶為了巴結他,沒少給他送禮。
他哪裡會舍得得罪他們。
”孟倩幽道。
包一凡更加的納悶:“那你還要他派人去打聽做什麼?
”
孟倩幽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包一凡着急,“你倒是快說呀。
”
孟倩幽道:“我要的就是這三天的時間,第一天,衙役們會時刻牢記我們的警醒,絕對會按我們的指示去行事,悄悄的去打探。
第二天便有些急躁了,打聽的形迹就會慢慢的暴露在人前,那些人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證據,不敢輕舉妄動。
第三天他們會大搖大擺的上門去打聽,這時候内應的人就會派人出來打聽,等知道我們是因為桐油而找到他們的時候,心裡必定恐慌,那麼接下來的結果就有兩個了。
一個是他們想法匆忙逃走,另一個是再次圖謀對德仁堂或我家出手。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不會得逞,因為到時候褚将軍就來了,我們有了人手,可以趁機将他們一網打盡。
”
包清河聽完不禁出口稱贊:“好妙的主意。
”
包一凡和文泗也附和的點頭。
孟倩幽得意的揚了一下眉毛,正待說話,外面有夥計出聲禀報:“東家,王根發熱了。
”
文泗驚得起身,大步走出屋外,問:“怎麼會發熱?
”
夥計小聲回道:“我們幾個聽從孟姑娘的吩咐,去屋裡稍微休息了一下,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夢呓,睜開眼一看卻發現我身邊的王根面色潮紅,雙眼緊閉,渾身燙的不行,我就趕緊過來禀報您了。
”
文泗邊走邊問:“其他人呢?
還沒有發熱的?
”
“目前就王根一人,其他人也已經被驚醒,正圍着他呢。
”
說話間,兩人來到夥子住的屋子裡,看到衆人正圍在一張床邊。
看到文泗過來,夥計讓開。
文泗走到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些他的傷口,可能是沒來的及處理,傷口處已經有些紅腫,像是要感染的樣子。
怪不得會發熱。
文泗吩咐旁邊的一名夥計:“你去打些清水來,我幫他清理一下傷口。
”
夥計應聲出去了。
文泗又吩咐另一名夥計:“你把王根的情況去告訴孟姑娘,讓她給開一副退熱的方子,你速去熬好了端過來。
”
這名夥計也應聲出去了。
先前出去的夥計端了一盆清水過來,文泗拿過一旁一條幹淨的毛巾,仔細的幫王根擦拭傷口。
孟倩幽聽完夥計的話後,弄不清應該下多大的藥量,幹脆也過來查看王根的傷勢,看他的傷口隻是略微有點發紅,安慰衆人:“你們放心,他的傷勢沒有大礙,應該是驚吓過度引起的發熱。
我開了方子,你們熬了,給他喝下去,讓他踏踏實實的睡一覺就好了。
”
圍觀的夥計都放下心。
開了方子,一名夥計去抓藥,孟倩幽又給所有受傷較重的夥計查看了一下傷口,重新給他們上過藥後包紮好,囑咐他們多休息。
那名夥計把藥熬好端過來,文泗親自喂王根喝下後,給他蓋好了被褥,吩咐另外的夥計照看好他,才和孟倩幽出了夥計們住的屋子,回自己的屋子去。
路過醫屋時,想到裡面的老大夫,文泗眼眶又泛了紅。
該勸的都已經勸過了,孟倩幽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幹脆裝作沒有看到,率先從醫屋前走了過去。
文泗紅着眼眶,控制住自己想進去陪他的心情,也跟在孟倩幽的後面走了過去。
文彪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用了一日夜的功夫回到了京城,看到那巍峨的城門,差點潸然淚下,當初全家被判做官奴發賣,他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回來。
到了城門口,翻身下馬,牽着馬兒,随着人流進去城内。
一切還是那麼熟悉,絲毫沒有改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騎着馬兒先來到了自己家的镖局。
镖局的大門上被貼着封條,門前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冷冷清清,想到昔日镖局裡的繁華景象,再看看現在滿處的凄涼,文彪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下了馬,走到門前,伸出手撫摸着門上的鐵環,輕輕地扣了幾下,不料那清脆的響音驚動了旁邊的住戶。
頓時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怎麼好像聽見隔壁的門響,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
一個女人的聲音也傳來:“怎麼可能,镖局的人流放的流放,判官奴的判官奴,哪裡會有人會過來敲門,八成是你聽錯了。
”
男人似乎是又側耳傾聽了一會,真的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道:“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就連镖局的少東家都被判了官奴,如今不知在哪兒受罪,怎麼還會有人回來?
”
女人歎了一口氣,道:“想這以前這威遠镖局是如何的繁華,每天進進出出的人不斷,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整天有用不完的勁,連咱們看着都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可如今……”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男人也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和他們做了多年的鄰居,文彪自然知道這說話的兩人是誰,有心上門去打個招呼,又想到自己來京城的目的,一咬牙,上了馬,揚起馬鞭,催動馬兒向将軍府跑去。
威遠镖局在京城的南邊,将軍府在京城的東面,和大多數官員的府邸在一塊。
快馬跑到東面以後,文彪便下了馬,牽着馬兒走到了将軍府前,恭敬的對看門的仆人說道:“麻煩你去通禀将軍一聲,就說清溪鎮的德仁堂出了大事,我是專門過來報信的。
”
敬軍府的仆人都是戰場下來的受了重傷的士兵,不像别的府邸看門的仆人一樣狗眼看人低,聽了文彪的話,将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他風塵仆仆,一看就是趕了不少的路,說道:“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禀告将軍。
”說完一瘸一拐的走進府内。
文彪牽着馬,目不斜視的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仆人才走回來,對文彪說:“将軍讓你進去。
”
文彪把馬拴在了門前的栓馬樁上,随着仆人走進将軍府内。
将軍府很大,仆人帶着他走了好幾條長廊,拐了幾個彎,才走到褚文傑的書房前。
仆人恭敬的在書房外恭敬地說道:“将軍,人帶來了。
”
褚文傑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讓他進來。
”
仆人應了一聲:“是。
”
守在書房門口的仆人打開書房的門,示意文彪進去。
文彪大步走進屋内,仆人把門關好以後,繼續守在書房的外面,。
看門的仆人也一瘸一拐的回去了門口。
文彪進去以後,沒敢擡頭,從懷裡把信拿了出來,雙手恭敬的把信遞到了褚文傑面前:“這是文東家親筆給您寫的信,讓我快馬加鞭的給您送來。
”
褚文傑沒動,威嚴的掃視了文彪幾眼:“你不是德仁堂的夥計,文泗為什麼會派你過來送信。
”
文彪依舊低着頭,雙手舉着信:“我是孟姑娘家的下人,德仁堂遭到了圍殺,所有的夥計都受了傷,行動不便,我們姑娘就吩咐我把信給您送來。
”
褚文傑驚的站起身,問:“文泗可有事?
”
“文東家沒有事,老大夫不幸身亡了。
”文彪回道。
褚文傑一把拿過他手中的信,打開快速的浏覽了一遍,厲聲說道:“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是我平時對他們太心慈手軟了嗎?
”
文彪收回雙手,低着頭站在他面前,沒敢說話。
褚文傑對外面厲喝:“來人!
”
書房門口的仆人進來,恭敬喊道:“将軍。
”
褚文傑吩咐:“立刻備馬,我要去清溪鎮一趟。
另外派人去齊王府說一聲,就說我這幾日有事,暫時不去給他們拜年,等我處理完了以後再去。
”
仆人應了一聲:“是。
”就轉身出去準備。
褚文傑看文彪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沒有休息,日夜兼程過來的,說道:“你一路趕過來辛苦了,讓仆人帶你去下去,好好的休息幾天,等休息好了再慢慢的回去也不遲。
”
文彪拱起手:“多謝将軍的關愛,休息就不必了,我還是随您一起回去吧。
姑娘說那些歹人不但盯上了德仁堂,也盯上了我們姑娘家。
我想早點回去保護他們。
”
褚文傑贊賞了看着他,說:“即使你不用休息,馬兒也需要休息的,你放心,隻要我過去了,就絕對會保證你們姑娘家人的安全。
”
文彪堅持:“請将軍幫我換匹馬吧,我是一定要随着您回去的。
”
“我們快馬加鞭的話,也得需要一日夜,你已經一日夜沒有休息了,身體能受得了嗎?
”褚文傑關心的問。
“将軍放心,我們以前趕镖的時候,幾日夜不合眼是經常的事情,這一日一夜我還是熬的住的。
”文彪回道。
聽完他的話,褚文傑想到了什麼,喝令:“你擡起頭來!
”
文彪擡頭。
褚文傑仔細端詳了他幾眼,道:“果真是威遠镖局的少東家,你不是被判做官奴了嗎?
怎麼會成為了孟家的下人。
”
沒等文彪回答,仆人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将軍,馬備好了,你是否現在就出發?
”
褚文傑走到書房外,吩咐仆人:“給他也牽一匹馬來,我們這就出發。
另外把管家叫來,我吩咐他一些事情。
”
仆人再次應聲,轉身去準備。
不大一會兒,一個年紀大概五六十歲、缺了一條胳膊的老人匆匆而來,走到褚文傑面前恭敬的喊了一聲:“将軍。
”
褚文傑說:“福伯,清溪鎮的德仁堂出了事情,我現在就趕過去,這幾天你閉門謝客,對外就說我感染了風寒,怕傳染給他們,上門拜年的人一律不見。
”
福伯應聲:“知道了将軍,你這次去清溪鎮大概要呆幾天?
如果大小姐問起,我該怎麼回話?
”
“我姐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說了。
你不用再單另的去回話。
至于我,少則五天,多則七天我就會回來的。
”
福伯應聲,退到了一邊。
褚文傑大步在前,文彪緊跟在後,出了将軍府。
仆人牽着馬等在了外面。
兩人接過了缰繩,同時躍上了馬背,揚鞭打馬飛奔而去。
福伯跟在他們後面出來,看着兩人走遠,吩咐仆人把文彪的馬牽去了馬廄,關上了厚重的大門,把剛才褚文傑的說辭對看門的仆人說了一遍。
仆人恭敬的說:“知道了,福伯,将軍沒有回來以前,我是不會放任何人進來的。
”
福伯滿意的點頭,轉身回了内院。
褚文傑和文彪一刻也沒有休息,終于在初三的傍晚趕到了德仁堂。
包清河父子和孟倩幽這幾天都沒有回去,吃住在了德仁堂,期間鎮長幾次邀請包清河夫子去鎮衙裡住,都被包清河拒絕了。
鎮上的衙役除了有四名守在鎮門口,盤查出入的行人以外,剩下的都調查桐油的事情,示意德仁堂前的道路封鎖自動解除。
褚文傑和文彪兩人直接騎馬來到德仁堂門前,才停住馬兒。
兩名包清河帶來的衙役守在門前,看兩人騎馬直奔德仁堂而來,下意識的抽出腰間的大刀對着兩人不停的晃動。
褚文傑下馬,掃視了兩名衙役一眼。
兩名衙役頓時感覺一股威壓之氣壓的他們喘不上氣來。
褚文傑擡腳往裡走。
兩名衙役哆哆嗦嗦的晃動着額手中的大刀,擋在他面前,顫抖着聲音,問:“你、你們是什麼人?
為?
為什麼來德仁堂?
”
褚文傑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喝令兩人:“讓包清河滾出來見我!
”
聽他直呼縣令的名諱,兩名衙役對看一眼,一名急忙跑進去禀告,另一名仍然哆嗦的拿着大刀對着褚文傑。
跑進去的衙役進了後院就大叫:“老、老爺!
”
包清河和文泗以及孟倩幽幾人正在屋裡分析這兩天衙役打探回來的消息,聽見衙役的喊聲,呵斥他:“有什麼事慢慢說,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
衙役的聲音還在哆嗦:“不、不是的,老爺,外、外面有人讓你出去見他。
”
“什麼人?
”包清河隔着門問。
衙役慌忙的搖頭:“不、不知道,是、是兩人一起騎着馬過來的。
”
屋内四人對看了一眼,立刻起身,先後走了出來,快步往外走去。
包清河走在最前面,一走進藥堂,看到衙役拿着大刀對着褚文傑,吓得差點昏過去,怒罵:“混賬東西,還不趕快吧把刀放下。
”
衙役聽話的把刀放下。
包清河疾步走到褚文傑面前,行了一個官禮:“清河知縣包清河,拜見大将軍。
”
衙役手中的大刀:“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褚文傑冷哼一身,朝着德仁堂後院走去。
包清河狠狠地瞪了衙役一眼,随後急忙跟了進去。
包一凡和文泗也跟了進去。
兩名衙役吓得癱坐在了地上。
孟倩幽走到文彪面前,看到他都已經站立不穩了,知道他這是幾天沒有休息,接過他手中的缰繩,道:“你去夥計們住的屋子裡休息一下。
”
文彪道了聲謝,晃晃悠悠的走到後院,問了一名夥計他們住的屋子,走了進去,一頭紮在了床上,連鞋也沒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孟倩幽吩咐兩名衙役:“你們把馬牽到後院拴好。
”
兩名衙役掙紮着起身,奈何身子發軟,起了幾下也沒有起來,害怕的問:“孟姑娘,你說褚将軍會不會殺了我們?
”
“你們兩個是盡忠職守,沒有過錯,褚将軍不會怪罪你們的。
”孟倩幽道。
自從孟倩幽上次輕而易舉的破了秋萍的案子,縣衙的衙役對她是深深的信服,聽她這樣說,心裡的恐懼少了一些,哆嗦着聲音問:“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
孟倩幽點頭:“我給你們保證,褚将軍不會對你們怎麼樣,你們還是趕快起來把馬兒牽去後院照料好吧。
”
有了孟倩幽的保證,兩名衙役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起身,一人牽了一匹馬去了後院。
孟倩幽回到了文泗的屋子裡,文泗已經紅着眼眶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褚文傑。
褚文傑聽後整個人的殺氣外漏,壓迫的包清河幾人喘不上氣來。
心裡知道褚将軍這次是真的發火了。
果不其然,褚文傑再次聽完包清河這幾日他們分析出來的線索後,大怒,吩咐他:“傳令下去,讓他們明日這時之前,把人帶到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