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紅直接帶着唐瑜前往王青的家，一路上遇見了不少熟人，紛紛停下和她打招呼，有些女孩兒，瞧着和她一樣大，後背卻背着個孩子，也不知是弟妹還是自己的孩子。

　　唐瑜沒去問，金寶儀卻問了。

　　“第一個是背自己的弟弟，剛才那一個，去年末才嫁到我們這裡來的，背的自己孩子，她十六歲。
”謝燕紅聲音淡淡的，一副見慣不怪的麻木樣子。

　　金寶儀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唐瑜扯了她一下，搖了搖頭。

　　謝燕紅自嘲一笑：“沒什麼的，像我們這些在大山裡的女孩兒，基本都這個出路，有錢的，就讀書了，沒錢的，早早結婚生娃娃，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

　　“你們也别打太大的希望，我覺得王青應該不能再回去讀書了。
”謝燕紅歎道。

　　“為什麼？
她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

　　謝燕紅扯了扯嘴角，什麼都沒說，可惜又如何，這都是命，怪就怪她們沒投個好胎。

　　金寶儀和唐瑜聽着有些難受。

　　女子，從來都不易，不管在哪個年代，像謝燕紅她們讀書讀到初中，已經是天大的好運了，有很多人，書都讀不上。

　　他們這一路走來，看到不少人都穿得破舊，有些孩子這麼冷的天，連鞋子都沒有。

　　“是阿紅啊，你回來了？
”那大娘用方言問着謝燕紅。

　　“對啊，大娘，阿青呢？
”

　　王大娘抿了抿嘴，沒回話，而是看向她身後的人，問：“這幾個伢子都是誰啊？
”

　　踩着泥濘走了十分鐘，他們一行幾人停在一處籬笆院子前，院子圍着的是兩間大瓦房，其中一間還比較新，院子裡，有幾隻雞跑來跑去，有人背對着他們在一處水井前洗着衣服。

　　“大娘。
”謝燕紅叫了一聲，一邊推開院子的木門。

　　那人轉過身來，是一個頭發灰白，背有些駝的女人，眯着眼看了謝燕紅一眼，才站了起來。

　　有水桶落地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轉過身去，卻是王青捏着個扁擔臉色蒼白的看着他們，在她身邊，有兩個水桶。

　　“王青。
”金寶儀輕呼。

　　王青也是個皮膚白皙的清秀女孩，也挺耐看的，尤其還參與了跳舞，氣質也漸漸的提升上來了。

　　“這些都是我和阿青的同學，是來看阿青的。
”

　　王大娘皺了皺眉，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哐當。

　　王青沒想到會在自己家裡見到唐瑜他們，吸了一口氣，問：“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

　　“王青，聽說你要退學，我們來看看你。
”金寶儀上前一步。

　　王青喉嚨一哽，有什麼東西從胸腔上往上湧，讓她眼中酸澀。

　　可這短短幾天，她就雙眼紅腫，眼窩深陷，皮膚都變得暗啞，眉宇間帶着深深的憂愁哀怨，跟變了個人似的。

　　唐瑜也有些驚愕，抿了一下嘴。

　　一朵鮮花，正走向凋謝。

　　她看了王大娘一眼，道：“先進來坐吧，外面挺冷的。
”

　　王大娘張了張嘴，看着女兒走進堂屋，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在凳子上，看着腳邊的一盆髒衣服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