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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59章 厄運專挑苦命人

  秦流西油鹽不進不說,嘴皮子還特毒,着實讓塗三奶奶一波人氣得不輕。

  塗家在青州府城并不算頂尖的權貴,可因為塗家是安誠侯府蒙家的姻親,有一個出身蒙氏的塗三奶奶,在蒙貴妃盛寵下,塗家這樣的姻親也跟着水漲船飛,在當地也很有威望。

  隻是這威望,是名聲好的威,還是狐假虎威的威,卻是難說了。

  也就因為這個,長眼色的也不敢明着去惹塗家,尤其是這個塗三奶奶,她身後可是安誠侯府,盛寵的貴妃娘娘還是她姑姑,誰不給她三分臉?

  秦流西就不給!

  她惹完這塗三奶奶,看藥童已經捧了存雪水的小甕來,便拿了幹淨的藥碗,把上好的珍珠粉倒進去,加雪水,又加了玉雪肌進去,攪成糊狀。

  玉雪肌的瓶子一開,屬于它專屬的冷香就傳了開來,讓人精神一震。

  塗三奶奶的眼都紅了,心頭在滴血。

  玉雪肌如此矜貴,她就這麼把它倒進那什麼碗裡攪糊糊。

  可更讓她眼紅的是,那人把那糊糊給抹在了榻上那個穿得破爛的窮酸丫頭臉上。

  塗三奶奶眉心都皺成了一個川字,有些嫌棄地以帕子掩住鼻子,後退兩步,仿佛這樣就能離窮酸氣遠一些。

  秦流西把珍珠粉糊糊抹在那長長的傷口上,又用輕薄透氣的紗布給纏上,這才算完成了整個治療。

  當然了,開的經方有鎮痛安神消腫的療效,也得配着一起喝。

  塗三奶奶真想當場吐出一口老血來。

  這個不知哪來的混小子,拿着玉雪肌這麼價值千金的東西,竟是給用在一個死窮酸身上?

  塗三奶奶深吸了一口氣,忍着,還有一點。

  她閉了閉眼,道:“這玉雪肌你用也用了,還剩這些,能不能勻給我?
剛才的話還能作數,十倍。

  秦流西卻似沒聽見一般,隻是手指摸上燕兒的脈象,見脈象安穩,這才放心。

  “這位……”

  秦流西瞥了過去,眼神鋒銳如刀。

  塗三奶奶被這眼神一刀,蹬蹬的後退三步,臉色蒼白,心髒一陣狂跳。

  “給百倍銀,玉雪肌也不可能讓你,出去。
”秦流西冷道。

  塗三奶奶臉色從蒼白變鐵青,轉身走出去,回到馬車上,她才驚覺自己身子發軟,後背發寒。

  “三奶奶,那家夥太猖狂了,竟敢如此無視您。
還有那玉雪肌,竟是用到那小丫頭臉上,真是暴殄天物。
”粉衣丫鬟滿臉不忿。

  塗三奶奶閉着眼,緩了緩狂跳不止的心。

  半晌,她才睜眼,吩咐道:“讓何二過來,點兩個人跟着看看,再查一下那傷着的死窮酸是什麼鬼。

  那人竟用玉雪肌給她治臉,什麼玩意兒。

  長生殿鋪子内,秦流西對婦人道:“玉雪肌有奇效,卻也不是一貼藥就能好全了,這藥還得換幾次。
可你若回家,你保不住這藥,甚至可能保不住你們母女的命。

  婦人臉色一白,想說什麼,嘴唇翕動。

  她看向安靜睡着的女兒,吞了吞唾沫,道:“公子,我家燕兒這臉,一定得用這藥麼?
我知道,它定是很名貴,我們隻是普通農戶人,隻怕……”

  “你身上有多少銀子?
”秦流西笑着問。

  婦人一愣,連忙去摸身上的銀錢,掏遍了身上,才攤開手,一把可憐的銅錢呈現在秦流西面前。

  她赤紅着臉說:“就,就這些了。

  葉掌櫃呼吸一窒。

  說實話,别說肯出十倍價錢的塗三奶奶,就是他,心頭也開始滴,不是,是湧血了。

  秦流西拿過她手上的銅錢,還剩下一個,把她的手合上,道:“這就夠了。

  婦人怔住,眼睛一紅。

  夠?
哪裡夠,把她們賣了都不夠的。

  她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道:“公子,您是好心,我明白,卻不能連累了您。
燕兒這臉,就這麼着,我也心滿意足,也認了。
農戶家的姑娘,容顔差些兒,日子也總能過得去的。

  “我說了會讓她恢複好的,如果你怕我會被連累,倒不必再說。
這樣,你們在長生殿暫且住下,這裡有大夫給燕兒換藥,也不必怕誰強搶了這藥去。
”秦流西說着,還看了葉掌櫃一眼。

  葉掌櫃一激靈,連忙道:“沒錯,長生殿也有院室可供病患臨時居住的。

  婦人有些猶疑。

  司冷月見狀,飄到秦流西身邊,道:“秦大師,她有顧慮。
塗三奶奶不是能受這個氣的人,她必會查,若查到這婦人夫家去,那夫家隻怕會來鬧騰。

  “不隻是鬧騰,是會丢命。
”秦流西眸色森冷。

  司冷月眉尖一皺:“你是說?

  “塗三奶奶不想錯過這玉雪肌,若讓婦人帶走藥,她必會前往這婦人家,隻需一句話,一點小恩小惠,這藥就能到手了。
”秦流西淡淡地道:“她隻生了燕兒一個,在婆婆眼中,屬于不下崽的雞,既然不下崽,舍了也就舍了。
兒子在,有銀子,再讨一門新婦,生一窩崽子,有何不能?
男人薄情亦然如是。

  她說着,又看向司冷月,道:“世間如你爹般深情的人,少之又少。

  司冷月眼神一暖,又想到這婦人的夫家,道:“可她們便是不回去,就在這,塗家人指點一二,這婦人的夫君隻怕也會找過來鬧。

  “長生殿,可不是誰都能鬧得起的地方。
”秦流西神色漠然。

  司冷月道:“雖說長生殿不怕,可為了避免麻煩,還得打算一二。
你雖說不怕麻煩不怕事,就怕她們的命不受自己掌控。
你要知道,在許多男人眼裡,老婆孩子都是自己的,随他處置,他若真強行要把她們帶走,你一個外人,還有長生殿,也說不得什麼。
農戶裡,也多的是打老婆甚至打死也不當事的夫家人,哪怕拎上法堂,也就打了幾個闆子便算斷案的。

  司冷月語氣淺淡,可卻透着一股無奈和歎息,時代如此,世情如斯,女人的命運,鮮小有自己掌控的。

  而農家裡,更是如此,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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