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丹菊在後天聽到,不由咬了咬嘴唇,緊張的攥緊了手。
周書雅笑着扯開話題,“你們家姐妹多就是好,連着好幾個月都是你們的生辰。
”
她扭頭拉過尚丹菊,問:“尚四,快來與我們說說,你想要什麼生辰禮物?
”
尚丹菊一愣,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林玉濱就笑着拉過她,“四妹妹想要天上的月亮,周姐姐給是不給?
”
周書雅一怔,笑了笑道:“我要有那本事,别說是月亮了,就是太陽我也給她摘下來的。
這麼個可人,誰舍得讓她傷心呢?
”
年紀最小的盧思看看她,又看看林玉濱,總覺得她們在打機鋒,且還不太友好,不免嘟了嘟嘴。
盧靈就捏了她的臉蛋問,“是不是又餓了?
好了,這就帶你下去吃東西,可别再嘟着個嘴巴了。
”
她才沒有餓呢,剛吃過點心,她又不是豬,怎麼可能餓得那麼快?
然而她堂姐根本不等她回答,直接推了她去前頭找吃的。
其他人也各自找了借口離開,一開始她們沒反應過來,但周書雅一轉移開話題她們就想到了。
尚丹菊是庶出,隻怕不會有笄禮,到時她們總不能平白上門賀壽吧,那不是給尚二太太難堪嗎?
尚丹竹也才剛想到,不由咬了咬嘴唇,看向擁着尚丹菊的林玉濱。
林玉濱就對她笑笑,示意她放心,拉了尚丹菊出門。
到了花園子,尚丹菊臉上的笑容便維持不住了,背過身去落淚。
她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有些忍不住,不由哽咽道:“姐姐别笑話我。
”
“我笑話你做什麼?
”林玉濱把手絹遞給她,輕聲道:“隻是你背着人些,别叫人瞧見了,你們家的這些下人沒事都掀三分浪。
”
她好歹也在尚家住過幾年,對尚家上下最了解不過。
尚丹菊也是因此對她毫不避諱,她抹了抹眼淚道:“也别叫三姐姐知道,免得她多想。
”
“放心吧,她知道你的。
”
林玉濱見她垂着眼眸不說話,便輕聲道:“生辰之所以高興是因為可以收到别人真心實意的祝賀,你說是也不是?
”
“我自然不是愛慕虛榮之人。
”
“那愛你的人都會給你祝福,你又何必傷心?
”林玉濱低聲道:“就算二舅母沒給你辦及笄禮,那不是還有我們嗎?
”
尚丹菊擡頭看向林玉濱,眼帶羨慕道:“表姐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
雖然是一樣的年紀,但她已經能做林家半個主了,不像她們,還得依附着家裡。
可幾年前,她的處境也沒比她們好到哪裡去,她還寄居在尚家呢,果然,靠誰都不如靠己,若有一日她能像林表姐這樣就好了。
林玉濱已在心中決定,如果二舅母不給尚丹菊辦笄禮,那她們來辦就好了。
這麼大的事她一個人自然辦不來,所以去找尚丹蘭商量。
尚丹蘭想了想道:“這倒不難,回頭讓三妹妹問問二嬸就知道了,若她無意,我們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
尚二夫人當然無意,才給女兒辦完笄禮,她累得不輕,自然沒有心力打算再辦一場。
而且一場笄禮的花銷很高的好不好,尚丹菊及笄,到時府裡多給她做兩套衣裳不就好了,當初尚丹蘭及笄時不也這樣?
尚丹竹拿到了确切消息,去學堂後特意避開了尚丹菊找林玉濱和二姐商量。
然後林玉濱便把盧靈和崔榮叫來了,“我們打算私下給四表妹辦一場笄禮。
”
盧靈和崔榮對視一眼,道:“我們參加,可既是私下那就不好在尚府辦,那得找個地方。
”
尚丹蘭:“而且那地方還不能差,不然還不如不辦。
”
“就在我家的文園吧,”林玉濱道:“到時候我讓姑姑把文園騰出一天來給我們,除了我們,誰也不接待。
”
盧靈眼睛一亮,“我可以做有司。
”
“那我做贊者,”尚丹蘭微微一笑,“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就隻有這一個用處了。
”
“那誰做正賓?
”崔榮苦惱道:“有司和贊者,甚至笄禮的布置等我們都能做,可正賓誰來做呢?
”
正賓是必須德才兼備的長輩才能做。
尚丹竹猶豫的道:“請林姑姑幫忙?
”
幾人面面相觑,皆搖了搖頭,林清婉是寡婦,是忌諱這些事的。
林玉濱就看向盧靈,輕聲道:“請先生吧。
”
盧靈瞪眼,指着她自己問,“我娘?
”
林玉濱點頭,“先生德才兼備,又是我們的先生,你說她是不是最适合?
”
“可這事我們不是要悄悄的辦嗎,告訴了我娘……”
尚丹蘭就笑,“先生不會往外說的。
”
“不錯,隻要先生同意了,她就不會往外說的,”林玉濱拍着她的肩膀道:“靈妹妹,這件事就靠你了。
”
盧靈目瞪口呆,半響後才壯士斷腕一般的豪壯道:“好,我去!
”
尚丹竹就起身笑道:“那我去聯絡其他同窗,時間不多了,我們得給她準備出一個及笄禮來。
”
大家高興的散了,林玉濱晚上回家蹦蹦跳跳的将此事告訴了林清婉,跟她讨初九那天的文園使用權。
林清婉笑道:“這事不難,我讓林安到時把場地騰出來給你們,隻是你們人都準備好了,她的禮服,發笄這些東西怎麼辦呢?
”
林玉濱一呆,顯然沒想到這點。
林清婉就調皮的眨眼,“這些東西才是真正的貴重之物,所費的錢可不少,你們打算怎麼辦?
”
林玉濱苦着臉道:“讓大家湊錢去買?
隻是大家手上也不富裕,而像金霜她們家境有些差的更拿不出來了,總不好為了四表妹的生辰就讓她們難過。
那樣同窗們隻怕會抱怨,本來開心的一件事也要變不好了。
”
林清婉颔首,“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
林玉濱苦着臉想了半天,最後看向林清婉,“姑姑,四表妹過生,你就沒有表示嗎?
”
林清婉哈哈大笑道:“有啊,那我送她一套禮服如何?
”
林玉濱眼珠子就轉了轉,“那,她的發笄發钗就由我來準備吧。
”
林清婉看着她但笑不語。
林玉濱就大着膽子道:“姑姑,您不是說庫房裡的東西随便我用嗎?
那我從裡面選些東西出來好不好?
”
“那是你的東西,自然由你自己做主。
”
林玉濱歡呼一聲,轉身就往她的院子裡跑去,“那我去給四表妹選東西了。
”
在林家,林玉濱最不缺的就是珠寶和各類首飾了。
林家幾代的積累都留給了她和林清婉,而林清婉雖喜歡欣賞這些東西,卻很少佩戴,所以都給了她。
不說府中的大庫房,隻她院子裡的小庫房就有不少好東西,她及笄時收到的鐘如英送來的幾匣子珠寶還沒來得及放進大庫房呢。
林玉濱叫人将幾個大盒子找出來,從裡面挑選了不少好東西,然後就開始打開她的錢匣子數。
呃,錢好像有點少。
林玉濱苦惱的問,“我每個月不是有五兩的月銀嗎,怎麼隻剩下這點錢了?
”
材料她有了,可打首飾也是有手工費的啊,而且精湛的工藝一般都不會便宜的。
映雁就好笑道:“小姐怎麼忘了,您之前存的月錢去年多數捐出去赈濟災民了,還有出孝那會兒,您自己出錢在寺廟裡點了長明燈,出年那會兒,您為了給老爺祈福,還把壓歲錢都給了育善堂,現在的這些是您這三個月存下來的。
”
映雁清點道:“不錯,除去您平日的花銷和給三表小姐的禮物,這就是您全部的積蓄了。
”
林玉濱捏起那幾顆碎銀子,呆呆的問,“那你覺得這點錢能請到銀匠打首飾嗎?
”
映雁掃了眼她選出來的材料,搖了搖頭道:“要打這樣貴重的首飾,還趕時間,這點錢是不可能的。
”
碧容就笑,“大小姐不如去找姑奶奶幫幫忙。
”
林玉濱蹙了蹙眉,搖頭沒說話。
第二天她就捧着盒子裡的材料去找尚丹竹和尚丹蘭,三人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議論。
尚丹蘭将其中幾樣撿出來推到一邊,輕聲道:“發笄還是用玉的好,我那裡有一根沒戴過的,是我父親以前的收藏,前幾年我哥哥給我的,正好可以送給四妹妹。
”
尚丹竹則道:“要請一個好的銀匠,起碼得二十兩銀子,我那兒有過年的壓歲錢,連着這幾個月存下的月錢,盡夠了。
”
林玉濱就松了一口氣,“那下學後我們一起進城,時間不多了,得盡快訂做。
”
“可下學後我們姐妹三個是要一起走的,到時她豈不是就要知道了?
”
林玉濱就轉了轉珠子道:“那就把她拉上,隻說是給我打首飾,正好可以問問她首飾的樣式。
”
“好主意,對了,”尚丹蘭輕聲問,“禮服怎麼辦?
”
“我姑姑說禮服她來送,我們家有上次做衣裳時她留下的數據,倒不用再丈量一次。
”
“可除了最後的禮服,還有儒衫襦裙和曲裾深衣呢。
”
“每年我們過生,家裡都會給做一套衣裳,到時候我撺掇着她做曲裾深衣,”尚丹竹道:“至于儒衫襦裙,不如我們自己動手?
”
尚丹竹說的不是很有自信,實在是她們雖學了刺繡和裁衣,可那手藝有些不好對人言。
尚丹蘭和林玉濱也都沒說話。
倆人默默地對視許久,最後林玉濱心中一動,輕聲道:“或許可以問問吳姨娘。
”
吳姨娘是尚丹菊的生母,她做衣裳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尚丹菊的很多衣服都是她做的。
尚丹蘭和尚丹竹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一亮。
至于布料,那完全不必擔心,她們可以再湊錢買啊,布料的錢還是出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