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随珠跟着遲校長一塊兒走出去,看到匾額不由得樂了——
匾額确實就一塊,但這一塊,頂了普通的好幾塊——長度蓋過了校長辦公室的一面牆。
這麼一來,獎杯陳列室放不下啊。
最後,遲校長手一指,對着在建中的新教學樓問徐随珠:“挂那裡怎麼樣?
反正還是個框架,到時候隔間大會議室,這個就挂會議室後牆。
每次開會都讓教職工們好好瞧瞧,然後把這股激勵轉化為動力,争取帶出更多優秀的學生!
”
嗯,除了等新教學樓竣工,似乎也沒别的地兒可以懸挂這麼大的匾額了。
“行!
那就等新樓落成挂那裡去,現在就湊合一下豎着靠牆放吧。
”
“徐老師!
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
”
家長們送到匾額先回去了,學生們卻還舍不得走。
大部分八月底就要去大學報到了,路遠的可能要等過年才能回來了。
徐随珠理解這種還沒離開就開始思鄉的感受,沒阻止他們最後想為母校做點什麼的心願,陪他們把匾額收進陳列室、又陪他們在階梯教室坐了會,談談心、聊聊将來的就職打算什麼的。
“徐老師,我們可以說是您完完整整帶出來的一屆,也是見證峽灣崛起、經曆母校改制的一屆,我們永遠也忘不了您在我們身上的付出,我們會永遠記得您!
”
徐随珠被他們說得紅了眼眶。
太煽情了!
她其實是個淚點很低的人。
“我說同學們,能别把我們家徐老師弄哭嗎?
”
不知什麼時候,陸大佬雙臂抱胸倚在逆着光線的門口。
直到發現孩子媽悄摸摸地抹了一下眼角,站不住了,邁開大長腿,颀長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大步走了進來。
學生們齊齊吐舌:“師公,對不起!
”
“噗!
”
每次聽學生喊陸大佬“師公”,徐随珠就特别可樂。
陸馳骁也搖頭失笑:“行了,都回家吧!
高中畢業差不多都是成年人了,以後的路怎麼走自己心裡有杆秤就好。
你們這個成績,放在咱們縣、咱們省,或許很漂亮,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咳,這話說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畢竟當年他隻是一個學渣,“總之,出門求學,務必腳踏實地,實在有拿捏不準的,隻管來找我們商量。
放心,有你們徐老師在,我們家大門不敢不向你們敞開。
”
學生們聽得正感動,最後一句讓人忍不住笑了場。
一個兩個笑起來,人人都笑了。
陸大佬揮揮手:“趕緊回去吧!
趁最後幾天假期,多陪陪父母親。
現在是求學,将來是工作,在家陪父母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都孝順點,主動幫家裡幹點活,别總撒丫子往外跑。
”老纏着他家孩子媽幹啥!
“謝謝師公!
謝謝徐老師!
那我們走了!
”學生們朝夫妻倆深深一鞠躬。
最後一個離開的,還順手帶上了門。
“……”
陸馳凜看了眼門,又收回視線挑眉看着孩子媽笑。
“笑什麼?
”徐随珠問。
“這幫家夥!
八成以為我說錯話了,他們走了之後我需要給你下跪求饒,這不,還貼心地把門給帶上了。
都是徐老師教得好啊!
”
徐随珠好笑地捶他一拳。
“大中午的怎麼回來了?
”徐随珠邊問邊去把日光燈和吊扇關了。
陸馳骁解釋:“上午去縣裡開會,回來這個點了就來接你回家,吃了飯再回單位。
”
說到這裡,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剛在街口停車時,聽大排檔裡打牌的人侃了幾句大山,和我老丈人有關……”
徐随珠愣了一下,想起方才校長提到的事,秀眉微蹙:“那些人該不會也在說,我爹要複婚?
喜糖都在準備了?
”
“你也知道了?
”陸馳骁揚眉反問。
“我是聽校長說的。
”徐随珠歎了口氣,“你說會是誰在那兒無事生非地造謠呢?
校長說是黃家村賣菜的人,難道是黃素雲的娘家人?
”
“你别惱了,吃過飯我托人打聽去。
”陸馳骁安慰地摟了摟孩子媽,“臭小子呢?
沒在你這兒?
我以為你們娘倆在一塊兒。
”
“跟着媽她們買喜糖去了。
”
“……”真是什麼事都喜歡湊熱鬧。
随同大人買喜糖,能沒有小包子嗎?
這丫就是可樂的源泉啊。
“我喜歡這種,大白兔大白兔!
”
糖店裡,小包子捧起一把大白兔奶糖,樂得見眉不見眼,“奶奶、姑婆!
買這個!
這個好吃!
”
“我喜歡這個!
”壯壯點名要透明玻璃糖紙包着的橘子糖。
不僅個頭大,味道也好,圓不隆冬的就像一顆真橘子,每一瓣就是一顆橘子味的軟糖。
“好好好,都買!
都買!
你們覺得好吃的,咱們呀,都買下來。
”曲太太笑眯眯地揮揮手,應得十分爽快。
孩子們激動地在喜糖鋪裡叽叽喳喳地轉悠起來,不時指着其中一種糖說“這個這個”,不一會兒,把各自喜歡的、以前沒吃過的糖果全都指了一遍。
曲太太說話算話,統統按照他們喜歡的買,有純奶糖、太妃糖、話梅糖、橘子糖、杏仁糖、花生糖以及造型别緻的酒心巧克力等等。
數了數,足有十幾種。
南城那邊婚慶喜糖一般都是按斤包的,往往在親朋好友吃完酒席返家時和其他煙酒等回禮一起送,以戶為單位,一家兩斤。
喜宴上也會按人頭分一包半斤裝的小包喜糖。
再譬如敬酒、鬧洞房時問新郎新娘讨的喜糖也是半斤裝。
腦筋活的,以至于一場喜酒喝下來,能說會道運氣好的少說能捧着五六斤喜糖回家。
至于峽灣這邊,早年可能是因為窮,一般都是按粒數分的,小包的16粒一袋,大包的24粒一袋,條件好并且客氣的主家,會包36粒一袋,但必須都得成雙成對的吉利數。
曲太太便跟徐秀媛商量:兩種形式都來,反正多備點總沒錯。
送完親友有的多,不還有孩子們嘛!
孩子們都豎着耳朵聽呢,聞言,頓時樂得牙豁子都露出來了。
他們還不太懂幾十上百斤的喜糖究竟有多少,但一聽他們挑的種類都要買,開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