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核實情況？
什麼情況？
”

　　劉海燕納悶的同時，暗暗松了口氣：不是爹媽來找她讨錢或是勸她回老家就好。

　　“劉海燕同志，我們是東城區派出所的，有個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

　　“……”這口氣松得過早了。

　　“同志，究竟什麼案子需要我配合調查啊？
”劉海燕小心翼翼地問。

　　心裡七上八下相當忐忑。

　　莫非是之前花錢雇來辦事的小混混案發，順帶拖她下水了？

　　然而派出所同志笑笑沒說，隻說走一趟就知道了。

　　劉海燕心裡着急，怎麼問都不問就直接要把她帶派出所去呢，哪怕是配合調查，傳出去名聲多不好聽啊。

　　可兩名制服同志一左一右夾着她走，想溜都不成。

　　這時，見趙東聞訊趕來，忙朝他使眼色：“趙東，你要相信我！
找你表姐夫救救我……”

　　“燕子？
”趙東見新談不久的對象被帶去了派出所，一時懵了。

　　更懵的是，他娘轉天從老家趕過來，說是來看他對象。

　　看什麼啊，人都進局子了。

　　可劉海燕被帶走前那句話，多少給了他一線希望。

　　“娘啊，不如找表姐夫幫幫忙吧？
我相信燕子是無辜的。
”

　　趙母心疼兒子，怎麼談個對象這麼波折啊！
是不是命裡注定他這輩子娶不到媳婦？

　　這可不成！

　　于是連夜趕火車奔到Z省，找表侄女幫忙。

　　……

　　進了局子的劉海燕各種不服氣，揚言“沒證據不能關我”。

　　“啪叽”，一份份證據扔到了她面前。

　　紅星招待所清潔工證詞：1988年12月29日中午，看到照片裡的人進招待所詢問31日晚上有沒有空房間……

　　紅星招待所後廚洗碗工證詞：1988年12月31日晚上，結束工作後出來，看到照片裡的人扶着一名頭發長到腰際的漂亮女生上二樓……

　　照片顯示的正是她大四畢業時拍的大頭照。

　　另外，芳芳照相館老闆娘證詞：1989年1月3日，和一個帶着口罩的南方口音女生短暫交談過，對方要求洗一式四份，當時抽屜裡沒錢找零，開收據的時候，在上頭備注了一句：錢未收，拿照片時付款。
雙方都簽了字。
附物證：簽字收據底聯一份……

　　劉海燕沒看完就臉色煞白，冷汗直冒。

　　怎麼會！

　　她當時明明很小心的，怎麼還留下這麼多漏洞？

　　“不，不是我……”

　　“組長，這是從她包裡翻出來的。
”警員遞上一沓照片，正是劉海燕随身帶着準備威脅徐随珠、威脅不成再曝光她醜聞的照片。

　　“劉海燕，你還有什麼話說？
”

　　“我、我是被迫的。
”她語無倫次，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對！
就一個街頭混混，他、他喜歡徐随珠，可徐随珠看不上他，他就懷恨在心，逼我把徐随珠約出來……後來，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照片是他拍的，拍完讓我去洗，我本來不想的，可他糾纏我、逼迫我、我沒辦法……嗚嗚嗚……”

　　劉海燕害怕地捂着臉哭起來。

　　心裡的恐懼驅使她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混混頭上。

　　派出所同志眼尖互相對視了一眼，街頭混混？
看來又揪出一條新線索。

　　馬上按照劉海燕形容的長相、身高、名字，前去逮人。

　　然而劉海燕怎麼可能提供真實線索？

　　把人抓回來對她沒一點好處，相反，還會供出她才是主謀。
她腦子有坑才會說實話。

　　結果可想而知，警方撲了個空。

　　陸馳骁此刻在京都暫時抽不開身，臨時被委派護送一批科學家秘密前往西涼研究基地，順利的話，一來一回少說需要半個月；不順利，時間就更說不準了。

　　隻能派人先盯着，沒有異常等他回來再說，有異常視情況及時解決。

　　劉海燕冷靜下來不禁後悔：怎麼就承認了呢？
如果從頭到尾否認，警方找不出更多的證據，也是定不了罪的。
除非小混混被抓。
但目前看來，警方并沒有逮捕歸案。

　　可既已承認受混混脅迫做了上述那些事，盡管還沒定罪，但暫時是出不去了。

　　真後悔把那些照片放在包裡。
都怪徐随珠那賤人！
出什麼風頭！
害她一時沖動，拿出了照片，這下成了證據。

　　看守所期間一般不允許家屬探視，但可以寫信。

　　有工友代表廠裡給她捎了封信，順便告訴她一個消息：“廠長說你的崗位很重要，不能一直空着，就提拔了二車間的小組長上來頂你的職。
你且安心配合警方調查……”

　　劉海燕嘔血三升：去他老母的安心配合！
工作沒了，讓她怎麼安心？
！

　　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了工作被搶的酸楚滋味。

　　難道搶了别人的終有一日要還回去嗎？
這才多久，捂都沒捂熱呢！

　　“趙東呢？
他怎麼不給我寫信？
到底有沒有托他表姐夫幫忙？
”劉海燕心裡不停念叨，氣急敗壞地罵趙東真是個木頭疙瘩，關鍵時刻使不上力。

　　事實上，趙東還是很盡心盡力在幫忙的，事發當天就陪他媽去了Z省找表姐夫。

　　李有國在系統裡待了這麼久，多精明啊，派出所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抓人的，肯定有什麼原因。

　　因此帶着趙東到單位，當着他的面，往海城派出所撥了個電話。

　　派出所那頭給出的答複是：涉及一起誣陷、诽謗案，暫時不予保釋。

　　“你聽到了吧？
不是我不幫，是這事沒法幫。
”李有國對趙東說。

　　趙東蔫頭耷腦回了海城。

　　……

　　一眨眼，元旦過去了。

　　回到學校，周東威和陳旭陽一起來找徐随珠，說家裡同意他們去廣華娛樂當歌手，下學期不上學了。

　　反正以他們的成績，大學是别指望了，原本打算高中畢業進工廠或是再混兩年職技校的，眼下既有這樣的好機會，不妨放他們去試試。

　　混出頭了最好，混不出山再回來找工作也不遲。

　　除了周東威和陳旭陽，其他男生因為才高一，家長擔心他們年紀小、出遠門不放心，再者還有兩年半才高考，萬一後勁上來大有進步呢？
大學生怎麼滴都比唱歌有前途吧？
是以沒答應。

　　徐随珠盡管不認同那些家長關于“大學生肯定比歌手有前途”的絕對觀點，但畢竟人家父母才是監護人，她一個任課老師，再有想法又能如何？

　　于是，領着周東威和陳旭陽去校長辦公室，打電話跟王星聯系，商定了他和兩方家長見面、簽約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