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琢磨了一天,始終沒琢磨明白,打算今天再去一趟縣局,索性找領導問問清楚的,徐随珠來了。
兩人一碰頭,聽來的風聲竟然是一樣的,遲校長頓時驚了。
“這麼說來,真的要分流?
上頭到底咋想的?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分流?
以前師資緊缺、生源差的時候,都沒見他們這麼做,現在好不容易有起色,省裡不是還主動協助,要把我們學校打造成全國有名的英語示範學校嗎?
怎麼會……”
“省裡換領導了。
”徐随珠摩挲着秀氣的下巴說,“唔,新上任的領導大概覺得一中更有潛力吧。
政策下來,說是要縮減教育資源的浪費,就想了這麼個馊主意出來呗!
”
“那怎麼辦!
”遲校長捂着發悶的胸口,腦袋一片空白。
峽灣鎮中可以說是他一手壯大的,最初接手時的鎮中真的什麼都沒有,硬件上:教學樓是幾間破爛的平房,圖書館還沒現在的廁所大,實驗室更是名存實亡、實驗課全靠學生想象;師資方面:一個老師身兼數門課,他雖為校長,也要帶一個年級的體育課、偶爾還要替生病請假的老師代課。
一直到八六年,縣裡因為要用這塊地,遷校址的時候補償了一筆資金,才蓋起了兩層樓、擴大了圖書館,但無論是師資生源還是圖書館藏書,依舊少得可憐。
還是在徐老師加入以後,師資漸漸充沛、圖書館藏書增多、并新修了一棟教學樓,生源也一年好過一年……還說下學年争取把英語示範學校的招牌落實了、實驗室造起來以後文理各設一個實驗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突然給了他這麼大一個打擊。
難怪剛放假那幾天,吳慧芬老師提醒他說高一高二幾個年輕老師有點不安分,他當時以為又跟以前分配來的大學生一樣,另謀高就了,如今看來,怕是早有征兆。
“為什麼!
”他艱澀地咽了口唾沫,想不明白辦得越來越好的學校,為什麼要被分流。
“校長,我在來的路上想了兩個方案,您先聽聽看。
”徐随珠從挂了電話就一直在這想這個事。
“你說。
”遲校長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着急、憤懑在這時候派不上任何用場。
徐随珠沉靜地分析道:“第一個方案,由我婆家出面,保住鎮中,應該不難。
”
遲校長心裡一定:是啊!
他怎麼把陸家給忘了!
徐老師可是陸家的兒媳婦!
陸家要是肯出面,要保一所學校太簡單了!
何況鎮中最近幾年這麼争氣。
他不求走後門,隻求上頭不要偏見行事,餘浦這麼多所高中,若能做到公平公正,分流絕對輪不到鎮中!
“那第二個方案呢?
”心定了,遲校長不再一籌莫展,既然徐老師說想了兩個方案,順嘴問道。
“第二個方案,”徐随珠緩緩揚起一抹清麗的笑容,“破而後立。
公辦的峽灣鎮中既然被逼迫到走投無路,那我來投資,買下它,改制成私立高中。
”
反正她現在不差錢。
曲江一家回到南城沒幾天,就把剩下的一千兩百萬打進了她賬戶,加上走之前付訖的八百萬現金支票,不包括她本來的存款,單是這枚血珠,就為她賺了兩千萬。
兩千萬開一所私立高中,足夠了吧?
遲校長愣了半天,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徐随珠嘴角噙着笃定的笑:“校長,您沒聽錯,如果你覺得可行,那咱們就啟用第二個方案。
第一個方案固然方便,讓我公公出個面确實能解決,可你不覺得,每次招老師、擴生源都要求祖宗告奶奶、仰人鼻息很煩?
橫豎教育以後會是很不錯的投資方向,不如我們出來單幹!
”
“可是……”遲校長張張嘴,“開學校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首先資金……”
“資金不是問題。
”徐随珠擺擺手。
姐的賬戶裡躺着兩千萬。
不夠的話,即将又有一顆變異珍珠面世了,哼唧!
“資金到位,教師招聘也不是問題了。
”徐随珠想了想,有點想笑,“明年開始,國家不再包分配,大學生也得自己找工作,待遇優渥,不怕他們不來。
這個政策,簡直是給我們送人才!
”
而硬件上,就更不必擔心了。
現在的峽灣鎮中,校舍充足、圖書館藏書豐富,還有“旭日東升”堅持要贊助的實驗樓……
不夠的話,她投資的兩千萬裡撥款随便建!
國際一流的私立高中或許達不到标準,國内一流還是可以争一争的。
“話說如果我們學校真的被分流,這些硬件怎麼辦?
被一、二、四中瓜分嗎?
”
想想就好氣!
這些人吃相太難看!
她絕不如他們意!
盡管這年頭的民辦中學,不像後世那麼受人歡迎。
甚至通常被理解為:考不上公辦中學才去讀民辦,民辦學校就是沒有辦法之下的退路。
但為什麼到後期,民辦會趕超公辦?
兩者調了個個兒——考不上民辦的才進公辦。
說白了就是生源。
生源好,升學率才會高;升學率高,才會吸引更多更好的生源……
而要想一開始生源好,師資力量尤為關鍵。
眼下的峽灣鎮中,她有把握願意和學校共進退的教師不多,但勝在質量好。
加上明年高等院校畢業的學生不再包分配,福利待遇砸下去,不怕吸引不到優秀教師。
“所以,我們真的可以試試。
”
徐随珠的分析,聽得遲校長口幹舌燥。
雖然理智拼命說服他,辦校不是容易的事,搞不好會破産。
但不知為何,心裡有股熱血似要噴湧。
這個第二方案,擱以前想都不敢想,然而此刻聽徐老師這一條一條梳理下來,竟然覺得可行!
“徐老師,你真拿得出那麼多錢?
不怕賠得血本無歸嗎?
”遲校長雖然很想一口答應下來,但理智奉勸他冷靜、再冷靜,搓着手盡量将方方面面的問題都考慮透徹,“要知道,一旦真的改制,想再改回去就很難了,到時候沒起色,投進去的錢等于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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