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林他老婆自己做的。
”老鄭快人快語,“我們這裡,吃什麼海貨基本都自家做。
”
心裡還有句沒說:見過拿去縣城賣的,沒見過跑去街上買的。
幹部就問他們,這魚丸還有沒有,他想買點回去給家裡人吃。
“有是有,……”林國棟為難地撓撓頭。
隻是家裡剩下的那些是要給兒子、侄女帶走的。
漁場負責人忙不疊朝他使眼色。
你是不是傻!
領導問你買魚丸,那是看得起你。
别說家裡有,哪怕沒有,趕回去做也要答應下來啊!
你老婆手藝這麼好,漁場有的是魚還怕做不出魚丸來?
真是個憨子!沒得救了!
沒等林國棟繼續說,趕緊替他答應下來:“老林,你趕緊回去拿,魚丸錢記在賬上,回頭找财務領。
”
“不用不用。
”幹部擺擺手,“我是私人買的,放賬上不合适。
老王,你别害我啊。
”
漁場負責人搓着手難為情地笑了。
林國棟礙于領導面子,隻好硬着頭皮返回家拿魚丸。
果然被徐秀媛埋怨了幾句:“這些領導什麼好吃的沒吃過,看到魚丸邁不開腳,有這麼誇張嗎?
”
“是真的,不信你跟我一塊兒去。
”
“我才不去。
難得放假,洗洗曬曬不要太忙。
還答應了随随,有空陪他們娘倆去釣魚。
”
徐秀媛說着,把剩下的魚丸撈出來,裝到小号的洋鍋裡,叮囑男人:“路上小心點,别灑了。
記得去食堂換個洋鍋,自家的鍋子帶回來。
一鍋魚丸錢,可不夠買鍋子。
”
林國棟應下之後,抱着洋鍋急匆匆往漁場趕。
迎面走來一群年輕的大小夥,領頭的問他:“大伯,你知道這附近誰家有漁船嗎?
我想租一天。
”
問話的人正是傅正陽。
他都要被順子氣死了。
約好的出海釣魚,結果到了地頭,搞不到漁船。
漁船都沒有,釣個屁魚呀!
一路走來,人都快被曬成幹了。
本來想借這個機會帶骁哥出來散散心、順便增進一下兄弟感情的,結果倒好,時間全耗在找漁船上了。
關鍵是還沒找到。
再找下去,都中午了。
出海釣魚的計劃,難不成要改成太陽底下半日走?
卒!
順子縮着脖子委委屈屈地解釋:“我哪曉得親戚家的漁船爛得不能用了。
初中那會來玩,還好好的。
”
“初中?
你現在都幾歲了?
”傅正陽氣得想打人。
順子弱弱提議:“要不,去我家歇歇?
我家附近山上前不久挖出了個溫泉眼子,泡澡老舒服了。
”
“這種天氣你讓我去泡溫泉?
”傅正陽氣笑了,沒好氣地踹他一腳,“一邊去!
”
轉頭繼續對林國棟說:“大伯,你要是知道誰家有船,勞煩指個路。
”
林國棟搖搖頭:“這附近誰家都沒漁船,漁船是公家的。
”
“公家?
哪個公家?
”傅正陽眼睛一亮,“是不是峽灣漁場?
那正好,老伯你知道漁場怎麼走吧?
我有熟人在裡頭。
”
實在不行,隻好先斬後奏,搬出他老舅的招牌,去漁場借條船了。
林國棟聽他這麼說,就領着他們去了。
問他買魚丸的幹部此刻正在巡視排隊出海的漁船。
林國棟走過去,歉意地撓撓頭:“家裡沒别的容器,隻好裝鍋裡帶來了。
”
漁場負責人怕他憨直地提出要幹部還鍋子,忙拍了一下他的肩說:“回頭去食堂拿個洋鍋,省的倒來倒去壞了味道。
”
幹部笑着說:“放心,下回來,我會把鍋子帶來的。
”
正說着,一眼掃到傅正陽,愣了一下——這不是姚局的外甥嗎?
“傅少?
”他看了眼和傅正陽一起的小夥子,試探性地猜道,“帶朋友來這裡玩?
”
傅正陽也認出他來了:“你是綜合科的李科長?
我老舅那個系統的?
”
“對!
”李有國高興地說,“我來漁場傳達上級精神。
傅少是剛來還是準備走?
需要用車嗎?
”
“車倒不用,我自己有。
就是缺條船。
”傅正陽勾着他肩開始稱兄道弟打商量,“你看,漁場那麼多船,總有閑置不用的,能不能借我們幾個開出去釣個魚?
”
“這……”李有國看向漁場負責人。
漁場負責人方才聽李有國喊“傅少”,心裡就有數了,十有八|九是哪家的公子哥,忙回道:“閑置漁船有的是,我這就給您幾個安排。
”
當即點了林國棟:“老林,你是老舵手了,就由你帶他們出海吧,你跟着我放心。
”
就這麼,林國棟被臨時調去了“悠閑組”,隻管開開船,順便給幾位大佬普及這片海域能釣到的魚種。
沒想到臨時崗位比預想的還要輕松。
因為漁船開出去沒一會兒,幾個大小夥暈船了。
除了陸馳骁和順子,其他人個個吐得昏天暗地。
傅正陽暈得最厲害,吐得黃水都出來了,扒着船幫哭唧唧:“不、不釣了,我想上岸。
”
陸馳骁頭疼地捏捏太陽穴,這都是什麼事啊!
不會坐船的人,居然嚷嚷着要出海釣魚。
借不到私人漁船還跑來漁場借公家的。
還以為他海釣多厲害,結果是隻旱鴨子。
嚷得最起勁的是他,這會吐得最厲害的也是他。
看他能的!
“你不是說釣過魚的嗎?
”
“是釣過啊。
池塘邊坐小馬紮上釣的,我以為換個地方一樣的嘛,誰知道會暈船,出師不利啊……不行了不行了,惡心又上來了,嘔——”
還沒說完,又開始吐。
可憐催的,臉都吐成黃疸色了。
“回去吧。
”陸馳骁說。
不然能怎麼辦?
林國棟依言掉轉船頭,笃笃地開回漁場。
出發前,負責人一再跟他強調,安全第一。
畢竟一船的公子哥,出了事,漁場要牽頭皮的。
靠了岸,暈船的症狀依然沒緩解。
漁場不僅腥味重,還鬧哄哄的。
傅正陽吐幹淨了開始頭疼,病恹恹地跟林國棟打商量:“大伯,我們幾個能不能去你家歇會兒啊?
等不暈了再走。
這裡味兒太重,我難受。
”
漁場負責人聞訊趕到,一聽這話馬上給林國棟放假,讓他把人招待好了,有什麼需求盡管說。
于是,林國棟領着一串小夥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