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遲到,又等了幾分鐘,才看到陳文軍和田小雪夾在一衆考生中間并肩走出來。
徐随珠喊他們上了車,沒主動問倆學生考得如何,在她看來,任何比賽或是考試,結束了就不必再去挂懷。
反倒是陳文軍和田小雪自己捧着考題對答案,遇到不一緻的,就問徐随珠,這麼一路對下來,竟然給他們估出了大緻分數。
“88!
陳文軍你有88!
”
“你也不錯啦,聽力滿分,如果作文少扣點兒,應該能上80。
”
徐随珠聽到他倆興奮的商業互吹,忍不住抽抽嘴角。
倆學生互吹完,扭頭問徐随珠:“徐老師,上80進決賽的可能性有多大?
上85呢?
”
“得看其他人的答題情況。
畢竟決賽是從上往下篩的。
”
“哎呀我好緊張,不知道别人考得怎麼樣。
”
“考完就不要管了。
”徐随珠笑着說,“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陪你們去。
”
“不去了吧。
徐老師你這兩天太辛苦了,我們就在招待所看會書吧。
”田小雪提議。
陳文軍也點點頭。
兩人不由都想到了上回演講比賽結束、跟着徐老師跑百貨商店、批發市場,看到那麼多縣裡買不到的商品,頭腦發熱買買買,一沖動就把身上的錢花光了。
幸好那次拿了大獎,不僅有獎品,回學校後還有獎金,可算沒挨爹媽罵。
但這回比賽成績還不知道,萬一沒進決賽,錢又花光了,爹媽難保不光火,到時候來個兩筆賬一起算……兩人不禁打了個哆嗦,還是躲招待所裡學習最保險。
徐随珠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了,忍不住哈哈笑:“放心,這回不去百貨商店買買買了,我抱着兜兜,想逛也逛不動啊。
咱們去動物園吧。
緊張的比賽結束,還是需要适當放松一下的,有張有弛嘛。
”
“對,出去玩玩,别躲招待所看書了。
房間裡燈光暗,沒的把眼睛看壞了。
明天就走了,今天讓我好好盡盡地主之誼。
”吳主編笑着提議,“我一個朋友在長安路開了涮菜館,那裡離動物園不遠,吃完正好去逛逛。
”
“那得回招待所帶上兜兜的飯衣和尿片才行。
”徐随珠說。
“沒問題,有車方便,一下就到了。
”吳主編逗逗小包子,“是不是呀寶貝兒,帶上飯衣咱們吃飯飯去咯!
”
然而這頓中飯到底沒吃成。
陸馳骁等在招待所門口,看到他們,一臉嚴肅地走過來:“聽前台說你們還沒退房,想來是吃飯去了。
昨天那案子有進展了。
”
徐随珠緊了緊懷裡的小包子:“看你臉色,似乎不太順利?
”
陸馳骁見她抱着吃力,朝小家夥攤攤手,含着指頭歪頭打量他神色的小包子見狀,登時咧嘴一笑,撲到了他懷裡:“fufufu!
”
陸馳骁眼底浮現笑意,拍拍他的背脊以作安撫,随即回答孩子媽:“不是不順利,而是出人意料。
搶孩子的是人販子沒錯,但他瞄準兜兜,卻不是普通的拐賣,而是受人所雇。
”
徐随珠蹙攏眉心:“受人所雇?
”
“嗯,就是之前劉海燕那個案子的受害人——紅星招待所被辭退的前台方琴。
”
“紅星招待所的前台?
”吳主編聞言,詫異地問徐随珠,“你跟這人有什麼過節嗎?
”
徐随珠苦笑道:“說來話長,不如找個地方,邊吃邊說吧。
”
正好陸馳骁也還沒用餐,一行人不想折騰地另找地方,就在招待所旁邊的小吃部,點了幾個菜。
當着學生的面,有些話不好說,舊時的恩怨,徐随珠避重就輕、三言兩語帶過。
至于方琴為什麼雇人販子抓兜兜,直到陸馳骁說了前因後果,她才明白:
原來,方琴被陳業偉那啥以後,多次被逼着跟他出去。
她家裡人見她和個不務正業的街頭流氓混在一起,罵又罵不聽,就揚言說不再管她死活。
方琴自覺身子髒了,還被拍了恥度很大的照片,除了和陳業偉,不可能再有幸福。
于是,漸漸地把陳業偉當成了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可陳業偉卻不止她一個相好。
所以方琴天真地想拿孩子當籌碼,從而讓陳業偉娶她。
誰知,剛确定懷孕,陳業偉被抓了。
她為了替他求情,還跪了不少時間。
可法律豈是兒戲?
哪是你下個跪就能不予追究的?
偏方琴不理解,哭哭啼啼地又是跪又是拜,最後跪了個小産。
兩相一刺激,就把仇恨加諸在了劉海燕和徐随珠頭上。
覺得這一切痛苦都是她倆造成的。
沒有她們,她方琴不會被混混占便宜。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走出陰霾,認命地和陳業偉過下去,又因她倆的恩怨往事被揭露,跪地求情不僅害的她流産,還因為子宮壁過薄、失去這胎後很可能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就算重新找到一個不介意她過去的男人,又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新仇舊恨再度累加。
可劉海燕已經關進去了,有心想報仇也無法,于是把目标鎖定了徐随珠。
“那個人販子是方琴的一個遠房親戚,老家就是這本地的,多年前在這一片拐過一個孩子,被通緝後逃去了南城。
這次回來,大概是手頭緊了,溜回來想再幹一票,在周邊城鎮踩點的時候被方琴看到,從家裡偷了一疊錢出來,恩威并施地讓他來拐兜兜……”
吳主編聽到這裡,氣憤地一拍桌子怒罵:“這個方琴!
自己傻乎乎地跟錯人,還朝無辜的孩子下手,是不是人啊!
”
徐随珠此刻哪還有胃口吃飯,擡頭看陸馳骁,問出心裡疑惑:“可車站那會,我感覺好幾個人刻意阻攔我去追兜兜。
他們不像是普通乘客。
”
“嗯。
”陸馳骁解釋說,“這些人現都已落網,确實都是一夥的。
”
原來,在兜兜之前,這夥人剛在周縣得手了一起,因為躲得太好,當地警方找了一天一夜都沒發現線索。
而負責搶兜兜的矮個男人,也就是方琴的親戚,被帶到局子後,擔心被警方認出他就是幾年前的通緝犯,從而來個數罪并罰,幹脆裝傻充愣,問什麼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