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律師在大驚小怪。

　　律師：……

　　素來口齒伶俐、思維敏捷的專業人士，鮮少被人怼的如此幹脆。

　　一時這位律師竟有些無語。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思路，以及自己的聲音：「顧旻，你會英語？
」

　　「你、你不是沒有上過學嗎？
」

　　許是顧傾城那句「我兒子是天才」讓顧旻很是開心，又許是律師剛才的工作效率讓顧旻很是滿意。

　　他竟非常難得的給了律師一個回複，「會！
是！
」

　　還不等律師反應過來，撒旦又貼心的跳出來幫自家主神解釋：「我家主人的意思是，他會英語！
他是沒有上過學！
」

　　律師麻木臉：顧旻的回答雖然突兀而簡練，但至少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而我，堂堂985高校畢業的政法精英，還沒有蠢到聽不懂回答。

　　默默的吐着槽，律師還是問出了那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你沒上過學，卻還能會英語？
」

　　顧傾城翻了個白眼，「律師，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兒子是天才！
」

　　幾乎是同一時間，顧旻不解的問了一句：「這還用學？
不是看一看、聽一聽就會的？
」

　　律師：……很好！
你們果然是親母子。

　　我就不該多這句嘴！

　　我特喵的更不該好奇。

　　但，好奇是人之天性啊。

　　吃瓜什麼的，更是根植于人的本能中的基因。

　　律師見過形形***的人，他本身就是學霸級别的存在。

　　可，阿斯伯格綜合症，他還是第一次接觸。

　　若不是聽「顧青橙」提到這個名詞，他也不會好奇的留下來吃瓜。

　　這一吃不打緊，律師就遭受到了來自這對母子的「鄙視」。

　　顧青橙仿佛沒有别的詞兒，就一句「我兒子是天才」。

　　顧旻呢，則是真的将顧青橙帶來的所有試題都快速的刷了一遍。

　　律師稍有疑問，這個還不滿十八歲的面癱少年，就會丢給他一個「這麼簡單，還用學」的疑惑眼神。

　　律師：……P，我就不該湊這個熱鬧。

　　心裡抱怨着，手卻非常誠實。

　　律師趁着那對母子，一個專注的看着，一個快速的答題，他飛快的拿出手機，對着筆記本屏幕拍了幾張。

　　離開那棟别墅，律師開着車，出了社區，停靠在路邊，開始撥打電話。

　　「喂！
秦教授，您好，我是小方啊。
」

　　「我有幾張照片，想請您幫忙看看……」

　　打發走了律師，顧傾城卻沒有急着離開。

　　她非常自然的留了下來。

　　「樂樂，這幾年，你就住在這兒啊。
」

　　「還不錯！
倒是沒有委屈了自己！
」

　　顧旻：……

　　做完了一堆愚蠢的試題，任由顧傾城将試題發給某個老師，顧旻倒也沒有煩躁。

　　按照他的時間安排，此刻他應該工作。

　　不過，偌大的空間裡，忽然闖進來一個女人，他多少有些不習慣。

　　對于這個女人反客為主、自說自話等行為，顧旻雖然略别扭，卻也沒有排斥！

　　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

　　還「搶」到了他的監護權。

　　「樂樂，這房子是買的，還是租的？
應該不是周益波給弄的吧。
」

　　「哼！
那個男人啊，沒本事，還自私，偏偏還自以為是……」

　　顧傾城一邊在房間裡溜達，一邊繼續突突突的說着。

　　她仿佛都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個未成年，沒有讀過書，沒有工作，又沒有長輩資助，他是如何住得起這樣的豪宅？

　　這裡雖然靠近大學城，但到底是縣城，别墅什麼的，也沒有那麼的天價。

　　但終歸比普通的商品房要貴啊。

　　不管是售價還是租價，都不是一個沒有任何收入的半大孩子能夠承擔的。

　　而顧旻呢，性格有缺失，更缺乏正常的溝通，他也沒有發現顧傾城的「不對勁」。

　　反倒是撒旦一個人工智能，整天混迹于網絡。

　　它除了學習正經的各類知識，還會刷視頻、逛論壇。

　　它所掌握的知識層面非常豐富。

　　撒旦總能站在時代的前沿，喝了太多雞湯，通曉網絡所有的熱梗、冷知識……

　　而根據它所熟悉的「世界」，自家主神跟他親媽的相處模式，似乎、仿佛有哪裡不對勁。

　　「那個，主神的媽媽，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

　　您既然都看到了主神所居住的大房子，就沒有半點疑惑：依着主神目前的狀态，他是怎麼負擔得起如此花費？

　　「咦？
又是你？
你是小愛同學還是什麼人工智障？
」

　　顧傾城仿佛終于意識到了撒旦的存在。

　　她擡起頭，左右環顧了一圈，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撒旦幾乎要熱淚盈眶：嗚嗚，這一個兩個的，終于有人發現本智能了。

　　主神的渣爹也就罷了，那人根本就不關心主神，也一副根本不願跟主神有任何牽扯的模樣。

　　既然不關心，也就不在乎。

　　哪怕看到的一切再不合常理，他也不聞不問。

　　那個律師呢，精明、專業，可到底是陌生人。

　　人家才不會主動管别人的閑事兒。

　　唯有顧傾城，倒是關心兒子，還把兒子搶了回來。

　　可她，太蠢啊！

　　這麼明顯的事兒擺在眼前，她居然遲鈍的沒有察覺！

　　撒旦不得不一再開口，提醒這位主神媽媽自己的存在。

　　然而，主神媽媽一開口就是「王炸」。

　　小愛同學？

　　人工智障？

　　每個詞兒都精準的踩中了撒旦的雷點。

　　「第一，我不是小愛同學！
」

　　「第二，我也不是人工智障！
」

　　「我是由主神周，哦不，是主神顧旻創造出來的頂級人工智能！
」

　　「我是主神最得力、最能幹的助手！
」

　　「我還是整個别墅所有智能系統的主宰者……」

　　撒旦噼裡啪啦就是一通輸出。

　　顧傾城卻似乎不耐煩聽這些廢話，簡單粗暴的問了句：「你不是小愛同學？
那你是啥？
」

　　撒旦：……合着剛才我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進去？

　　深吸一口氣，電子正太音裡竟透着一絲絲的委屈：「我不是啥！
我是撒旦！
」

　　「撒旦？
」

　　顧傾城就像個尋常的人到中年的家庭主婦：「哦，小撒啊！
」

　　撒旦：……什麼小撒！

　　我是撒旦！

　　Satan！

　　S、a、t、a、n！
..

　　「小撒，你說你是樂樂造出來的？
」

　　「哎呀，我就知道，我家樂樂是天才！
」

　　顧傾城繼續維持她「總能抓不到重點」的蠢笨老媽的人設，開始跟撒旦閑聊。

　　撒旦：……

　　心好累，不想跟主神媽媽瞎胡扯了。

　　它莫名有

　　種感覺，自己若是再跟主神媽媽聊下去，自己那超高的智商，就要被拉到主神媽媽的級别上，然後自己就真的變成小智障了！

　　「咦？
小撒，你怎麼不說話了？
」

　　「哎呀，果然是個小智障，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來着？
」

　　顧傾城仿佛沒有感受到撒旦的無奈，繼續跟它瞎扯。

　　「我是說，主神媽媽——」

　　雖然不想開口，但人家既然問了，按照顧旻給它設定的程序，它不得不回答。

　　「等等！
什麼叫主神媽媽？
太難聽了！
」

　　顧傾城打斷撒旦的話，想了想，說道，「我兒子是你的主人！
而我是我兒子的親媽。
」

　　「這樣吧，你以後就叫我太神！
」

　　撒旦快裂了：太神？
這是什麼鬼稱謂？

　　仿佛感受到了一個人工智障的無語，顧傾城解釋道：「人家電視劇裡有太上皇，咱們就有太上神，簡稱太神！
」

　　撒旦：……呵呵，好一個簡稱！

　　還有，什麼就「咱們」？

　　說得好像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一樣。

　　明明今天才來，明明消失了十幾年，明明——

　　最該表示态度的顧旻，卻始終沒有開口。

　　他似乎默認了「顧青橙」這個曾經抛棄了自己的親媽，就這麼直接闖進了他的世界。

　　還、還如此理直氣壯的反客為主！

　　撒旦：……唉，我果然不能理解人類的複雜感情啊。

　　顧旻：……其實，我也太不了解。

　　按照他的性格、習慣，他應該早就把這個女人趕出去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絮絮叨叨的聲音，以及總是挂在嘴邊的「我兒子是天才」，顧旻竟有種莫名的歡喜。

　　其實，就在顧旻接受「顧」這個姓氏，并任由律師将自己的監護權轉移到顧青橙手裡的時候，顧旻就已經接受了那個曾經抛棄自己的親媽。

　　他不會主動接受，但也不會驅逐。

　　就，任由那個女人，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闖進來，并賴着不走吧。

　　就在顧旻再次「神遊天外」，表面看着呆傻，實則思緒亂飛的時候，顧傾城還在跟撒旦「鬥嘴」——

　　「我兒子是天才啊！
天才賺錢，不是很簡單的事兒？
」

　　「唔，就像那些黑科技網文裡寫到的橋段：寫論文、搞科研，最簡單的，也開始去網上的專業論壇做任務。
」

　　「……哎呀，我兒子真是太厲害了，還不到十八歲呢，就能靠着自己的天分，養活自己了！
」

　　顧傾城狀似腦洞大開，實則還真猜中了些許真相。

　　為什麼是「些許」呢？

　　因為顧旻确實是憑借自己的逆天天賦賺到了錢，就是途徑略有出入——

　　不是挂在網上的合法途徑，而是、而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非法途徑。

　　撒旦雖然也沒啥三觀，但它有「常識」啊。

　　這會兒聽到顧傾城毫不保留的贊譽，它一個智能程序，竟有些心虛……